她本来是想着等回北戎以后，再借用昭王府的势力去找那西域法王算账的，没想到常忠这么快就要走。
如今梁国战事未平，陆晏肯定分不出多余的兵力来对付西域法王。
温玉娇说着，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
“王妃无需回报，这段时间……就当做我为当初掳走小王爷赎罪。”常忠说着双膝跪地，朝温玉娇一个深拜，“属下走后，王妃务必保重，切莫再行事鲁莽，免得……追悔莫及。”
其实他是想说自己走了以后，要温玉娇收敛一点，免得惹来仇家，到时候无人保护她。
“快起来，我知道了。”温玉娇扶常忠起来，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就走。”常忠早有去意，今日听闻襄王主力已经被傅齐之所灭，暂时威胁不到温玉娇的安全，便下定了决心来辞行。
“再等一日，我还有东西送给你。”温玉娇思量片刻，又嘱咐道，“西域法王阴险狡诈，你此去务必小心，等你取回了自己的东西……若是没有地方去，还可以再回来。”
常忠愣了一瞬，扭曲的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属下知道了。”
常忠离开后，温玉娇又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忽看见葫芦从院外神色匆匆地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包袱，应该是刚刚上街给陆连理买来的小食儿。
“葫芦！”见她头也没回就径直往屋里走，温玉娇疑惑地叫住她。
“王妃，奴婢进去看看小王爷。”葫芦埋着头就往寝房的方向走，好像生怕温玉娇瞧见她的脸。
“你过来！”温玉娇觉得不对劲，大声道，“陆连理在午睡，有香巧看着他。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葫芦这才磨磨蹭蹭走到凉亭里：“王妃有何吩咐？”
“这大白天的，城首府里怎会有琵琶声？”温玉娇方才仔细听了听，发现这弹奏琵琶的声音的确是从城首府里传出来的，中间只停了半盏茶的工夫，现在又开始弹了起来。
“奴婢……不知道。”
“等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温玉娇将她拉到近前，掰过葫芦的左脸，看了一眼就惊声问道，“你挨了打？是谁竟敢打你？”
“没……没，奴婢……奴婢方才冲撞了紫云夫人。”葫芦赶紧别开脸去，一手遮住半张脸，“没什么要紧的，王妃不用担心。”
“哎哟哟，怎么什么坏事都推到我身上？”温玉娇还未说话，就听见院门处传来一阵衣裙的窸窣之声，紧接着许氏柔媚的声音传进来，“你这丫头，自己扫了王爷的兴，挨了一巴掌，怎么说是冲撞了我？”
许氏领着两个小丫鬟进了客院的门。
“王妃，你别听她瞎说……”葫芦急忙分辩道。
温玉娇将葫芦拉到一旁，朝那向凉亭中走来的华服女子问道：“许紫云，你说什么……葫芦挨了谁一巴掌？”
以她对陆晏的了解，此人根本就不会跟女人一般见识，更不要说上手打一个丫鬟。
陆晏平时对葫芦虽然经常挖苦讽刺，但也并没有真的生过什么大气。
“你问她呀！”许氏让两个小丫鬟留在台阶下，自己走进凉亭，面带嘲讽地看着亭中的主仆二人，“方才王爷和我家老爷正在花厅里商谈军务，你的丫鬟就闯进来大闹，还指着人家杜姑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王爷生气，这才让成大人打了她一巴掌。”
温玉娇闻言，心中大致明白了。
石广山和陆晏说话，请了那个杜姑娘来作陪，葫芦大概是路过的时候听见琵琶声，为自己鸣不平，所以冲进去大闹了一场。
至于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温玉娇虽然没有听见，可也大致能猜到，她从前怎么骂春烟和春泥，估计就是怎么骂杜姑娘的。
可杜姑娘是外人，葫芦这么去闹终究是不合适，何况还当着王爷和石广山的面。
“葫芦！”温玉娇一时气急，手捂着心口道，“我不过是让你上街去买些东西，谁知你一离开我的视线就闯祸……虽然是崔监正让我照看你，可你以后若是再这样鲁莽，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王妃！”葫芦委屈地跪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奴婢是看不过眼！您的病才刚刚好一点，他就去听什么琵琶，奴婢还听人说，前两天下午王爷都偷偷去了罗刹馆……那罗刹馆是什么地方？王妃您才差点在罗刹馆丢了命，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忍不了！”
葫芦说的这些事温玉娇倒是真不知道。
从前陆晏从来不曾留恋秦楼楚馆，她一时错愕，也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陆晏。
“你这丫头，”待反应过来，温玉娇扶着葫芦起身，脸上挤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王爷不过是乏了，找个消遣，本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说什么‘偷偷’？”
“王妃，王爷他……他都这样了，您还不管？”葫芦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从前王妃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是极在乎王爷的，王爷哪怕多看哪个女人一眼，王妃都要问个清楚，怎么今日却对那个杜姑娘的事不闻不问？
许氏用丝帕掩口，轻声笑道，“你门王妃说得对，王爷不过是乏了腻了，想找个办法消遣，我家老爷也是好心，想着与其让王爷每天这么来回跑，不如将杜姑娘叫到家里来……”
“许紫云，你来到底有何事？”温玉娇沉下脸色。
“这大白天的，人家杜姑娘不过是给王爷弹了几声琵琶，就被你的丫鬟骂得体无完肤，难怪王爷要怜香惜玉，打她一巴掌都是轻的。”许氏面带嘲讽看着温玉娇道，“王爷还在忙着，自然不会现在过来。妾身也是好心，怕王妃你看见这丫鬟的脸不知发生何事，所以过来……跟王妃您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说完你可以走了。”温玉娇冷声道。
“果不其然，妾身一过来，就听见这丫头扯谎，还想将事情推到妾身身上，”许氏“嗤”了一声道，“王妃这丫鬟可真要好好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