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里很少穿束腰装,今日穿上这身北戎的束腰装,发饰又简洁,给人的感觉少了几分柔媚,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邱嬷嬷给她这样打扮,也是陆晏的意思。
父皇不喜欢他们兄弟娶太过美艳的女子,说是玩物丧志,虽然他自己纳了那位秋贵妃之后就乐不思蜀。
二人正在游廊上说话,忽见一个女子身影从清池宫正门出来。
那女子刚出殿门,一个土黄色衫裙的老妇人就迅速从庭院中闪出来,行了个礼后跟在那女子身后。
待看清了那主仆二人的面容,陆晏和温玉娇皆是一惊,旋即对视一眼。
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竟然是本该在威州城中禁足的玉侧妃!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见玉氏走近,温玉娇心中忐忑,便要站起身,却被陆晏又按着坐了下去。
“无妨,你且坐着。”男子低沉地说了一句,眯眸看向那主仆二人。
玉氏今日穿了一身西域火洛国的服饰。一件天蓝色锦缎大袖配红色百褶裙,领口和袖口还绣着大团火焰图案,更显得她皮肤白皙,高鼻深目,仿佛是画中走来的妖女一般。
“妾身见过王爷。”玉氏走近了,向陆晏屈膝行礼,毫不掩饰地打量起坐在凳子上的女子。
陆晏冷声道:“你倒是神通广大!本王命你禁足,你竟然跑到上京城来了。”
玉侧妃被禁足已有两个月,陆晏和温玉娇都已有许久没见到她,还以为她安心在含春院中吃斋念佛。
陆晏担心的不是她离开了含春院,而是这件事威州昭王府竟然没有人来向自己禀报。
陆晏临走之时,命白嬷嬷和方嬷嬷共同管理威州昭王府的中馈,留在王府中的鹰卫和侍卫加起来人数也不少,可竟没有一人向他禀报玉氏离开威州之事。
要么是玉氏有高人相助,才能在众多侍卫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逃离,要么……是她使了什么手段,让众多的王府侍卫都不敢多言。
陆晏忽想起不久之前,父皇忽然重病卧床,之后服用了西域法王送来的一粒仙药才见好转。
玉氏是西域法王的传人,她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妾身跟着王爷这么久,自然学了些本事。”玉氏阴阳怪气道。
“我问你来上京城做什么?”陆晏又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蒋嬷嬷,眼神里满是嫌恶。
玉氏侧首看向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道:“自然是来拜见父皇了。王爷,您来上京城也不提前说一声,不然妾身也好跟着服侍您。”
“你与父皇说了些什么?”陆晏警觉地看向那蓝衣女子,“若是让本王得知,你敢胡言乱语,你我二人的情份也就算是尽了。”
之前想着玉氏禁足是昭王府内部的事,陆晏就没有将此事到处宣扬,因此元青帝并不知道他与玉氏之间发生了何事。
“你我二人的情份?”玉氏冷冷看向坐在软凳上的温玉娇道:“听闻王爷封了温氏为晨夫人,可是打算纳了他?”
还不待陆晏回答,玉氏又接着说道:“温氏一个侍妾,理应前来拜见本妃。可她见了本妃也不下跪行礼……啧啧,好大的架子啊!太子妃娘娘。”
温玉娇心中一紧,就要站起来向玉氏行礼,又被陆晏拦住。
“晨夫人身子不适,本王特许她坐的,”陆晏将温玉娇护在身后,“更何况,本王已经决定封她为侧妃了。”
“侧妃?”玉氏冷笑一声,“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么好命了。”
陆晏见她话里有话,板起脸道,“不管你进宫所为何事?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又在搅风搅雨,这回决不轻饶。”
此时,清池宫中一名内侍出来,向陆晏行礼,打算迎他和温玉娇进去。
“咱们走吧。”陆晏便拉着温玉娇起身,跟着那内侍去了。
蓝衫红裙的女子望着前边游廊上一男一女的背影,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眼中一缕不易察觉的杀意:“好个夫唱妇随、郎情妾意,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和常心悦不一样,玉氏对陆晏谈不上有多喜欢,她只是喜欢权势,所以从前陆晏虽然不理她,只要将王府交给她管,她每天敲打其他姬妾也乐在其中。
这两个月来,玉氏手中权力被夺又被禁足,从高处直接掉落泥里,心中对陆晏和温玉娇的怨恨越发浓烈。
别看她整日吃斋念佛,真的怨恨起来,却是恨不能将人挫骨扬灰,即便那人是她的夫君也是一样毫不手软。
“侧妃娘娘,”玉氏身后那个婆子走上前来,搀扶住她的手道,“娘娘何必为那狐媚子烦心?娘娘是陛下亲封的神女,代理钦天监监正一职,将来等仙丹炼成了,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温氏,就算是昭王殿下……也要看您几分薄面。您动动手指,就能将那温氏的脊骨碾碎。”
“蒋嬷嬷,”玉氏面色稍霁,一边走,一边朝那婆子道,“这回本宫能出来,还要多谢你替我给父王和师父传信,将来本宫定会重重赏你。”
“侧妃娘娘说的什么话?老奴跟着娘娘这么多年,对娘娘忠心耿耿,伺候娘娘是老奴的本分,哪敢要什么赏赐?”长脸婆子嘴上虽说不要赏赐,听着这话却是忍不住咧嘴一笑。
蒋嬷嬷从前在王府中,不说是叱煞风云,在下人中也是响当当的管事嬷嬷,可自从王爷夺了玉氏的中馈大权,又将玉侧妃禁足在含春院,蒋嬷嬷也就跟着失势了。
眼看着与她差不多同期进府的邱嬷嬷和厨房的白嬷嬷,都立马跟在温玉娇身边鞍前马后,混得风生水起,可蒋嬷嬷却因为之前青玉庵的事情,得罪了这位晨夫人,就算是现在再去讨好,也是来不及了。
所以她便只能选择继续为老东家玉侧妃卖命。
“嬷嬷为本宫所做的,本宫都记在心里。”玉氏又拉着老太婆苍老的手,温声笑道,“对了,嬷嬷,方才皇上命我负责开炉炼丹一事,此事我估摸着少说也要两个月。咱们在上京没有落脚之地,就暂时住在钦天监中,还要劳烦嬷嬷去找几个人,替我将那钦天监的屋子和炼丹房收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