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箱笼收拾好了没有,”温玉娇瞥了他一眼,冷淡地站起身,“再换身衣裳,下午去拜见母亲和舅父舅母。”
“嗯,去吧。”陆晏笑着朝她挥挥手。
陆晏并非愚钝之人,也并非灯下黑,他心里明白着,只是女人对他的心思他见惯了,也没当回事。
大多数女人只要碰壁几回就会收了心思,春烟刚刚得了他的封赏和几句好言,便有些猖狂,不过她越是这般,越是能让温玉娇紧张自己,陆晏倒不觉得是坏事。
中午,陆晏便领着温玉娇去她的外祖家省亲。
温玉娇还是很小的时候,跟母亲傅氏一起回过外祖家,后来就一直没有再来过鹭丘。
如今看见傅家的青瓦白墙和风雅庭院,都觉十分陌生,对众位亲戚也没什么印象。
鹭丘傅家众人听说昭王殿下和王妃要来,早早就聚集在外院花厅中等候。
傅氏更是抱着陆连理,站在花厅门口望眼欲穿。
“昭王殿下,王妃殿下到!”一名侍卫先跑进院来通传,众人急忙站起身。
“参见昭王殿下,王妃殿下。”见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领着一位身穿蜜合色大袖的女子进来,人群迅速让出一条道,纷纷屈膝行礼。
“殿下请坐。”傅家家主傅希正主动上前,想将二人让到正前方的主座上坐下。
谁知温玉娇一进来,就看见母亲傅氏手里牵着一个刚刚会走的婴儿,立马眼泪汪汪地扑了上去。
“母亲!小宝!”
她一看见陆连理便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抱住小家伙爱不释手地一顿猛哭。
反倒是陆连理一双眼睛睁得十分迷惘,小家伙许久不见母妃,看她的目光略显生疏。
“小宝,快叫阿娘!”傅氏在旁边撺掇他。
温玉娇抱了一会儿,陆连理好像也认出了她,再加上傅氏在旁边撺掇,小家伙便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阿娘!”
这一叫,温玉娇和傅氏又打开了泪匣子,祖孙三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咳咳!”陆晏负手立在后边,尴尬地咳了两声,指着小家伙抱怨道,“陆连理,你有了母妃就忘了父王?”
陆连理和陆晏这段时日相处了十来天,算是老熟人了,他如今会走路,听见陆晏喊他,便挣开温玉娇的臂弯,歪歪扭扭走了几步,到陆晏的腿前伸手抱住。
陆连理还不会叫父王,只喊了一声“王王”。
陆晏拍拍儿子的脑袋,又从他手里扯开衣角:“本王可不抱你,回去找你母妃。”
陆连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颠颠地扑进温玉娇的怀抱。
众人掩口而笑。
“昭王殿下,王妃殿下快请上坐。”傅希正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后者立刻端了冒着热气的茶水和茶点上来。
想着自己是晚辈,温玉娇抱着陆连理还有些不好意思坐。
陆晏理所当然地拉着她径直去主座上坐了,又朝众人做了个免礼的手势,众人这才纷纷坐了。
温玉娇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已经不在了,如今鹭丘傅家她可以叫做舅父的少说也有三四人,今日都携了各自的家眷出来拜见他们。
几位傅家的女眷头一回见温玉娇,尤其是几位表姐妹,更是好奇地盯着她看个不停。
起初梁国朝廷覆灭后,温家家破人亡,傅氏领着两个庶女来投靠娘家,众人还以为温玉娇也是凶多吉少,永无翻身之日了,没想到人家摇身一变,又成了北戎的昭王妃。
众人心里都在感慨,这丫头还真是个富贵命,兜兜转转总是要做王妃的。
温玉娇被那些女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抱着陆连理起身朝几位长辈屈膝行了一礼道:“玉娇见过各位舅父舅母,这些日子多谢各位舅父舅母对陆连理的照顾了。”
众人见她这样客气,也没什么王妃架子,对她的印象瞬间变好,几位舅母便拿出红封,递给陆连理道:“王妃快免礼,应该的!我们都很喜欢小王爷呢,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眼下正是过年的时候,温玉娇点头示意,陆连理便走了一圈,手里攥着几个红封,开心地扑进她怀里。
傅氏刚刚止住眼泪,又走过来拉着温玉娇的手道:“娇娇,母亲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总算是上天垂怜,让咱们一家团聚,如今你又有了小宝,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傅氏从前一直担心温玉娇没有亲生的孩子,老了以后孤独终老,如今看见陆连理都一岁了,心里甚是欣慰。
“母亲说的是,一定是祖父和父亲天上有灵,保佑咱们呢。”温玉娇抱着陆连理,激动得热泪盈眶,忽看见陆晏朝她挑眉一笑,脸上写满“多亏本王”的表情,瞬间尴尬止住了眼泪。
陆晏递了块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又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怎么见了面就哭?”
不管是她们能一家团聚,还是有了陆连理,在陆晏看来,这些都是自己的功劳。
“快别哭了,“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走上来,扶住傅氏的胳膊笑道,“玉娇今日回来是大喜事啊,你怎么反倒伤心起来了?倒是我那个儿子真是个没良心的,听闻他都已经到了鹭丘城门口,却连家门也不进……”
“快别说了。”傅希正严肃地看了一眼那中年妇人,后者便止住了后边的话,讪讪然走回自己的座位。
温玉娇瞥了一眼傅希正和那中年妇人,觉得二人有些眼熟。
傅氏急忙为她引荐道:“这两位便是大房的舅父和舅母。”
原来这两位是傅齐之的生父傅希正和生母殷氏,温玉娇急忙放下陆连理,起身朝二人行了个礼道:“玉娇见过舅父、舅母,从威州过来这一路多受表哥照拂,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就连进鹭丘城时若是没有表哥派来的人,此刻玉娇只怕也被那些歹人给抓了去……”
听见她夸奖自己儿子,殷氏又高兴起来,朝几位妯娌眉飞色舞道:“那小子虽说是没良心,倒还有些本事。前些日子听闻他在那长平郡中深受器重,还要娶那长平郡守的女儿为妻呢!这没良心的臭小子,都快三十了,还说不定个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