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的人威严无比，气质如夜空明月清辉照人，陆帘月好奇地抬着头到处乱看，陆平则是低着头动也不敢动。
“快拜见你们父皇！”王嬷嬷抬起头又赶紧低下，朝两个孩子催促道。
陆帘月面带怀疑地盯着陆晏看了半晌，才试探着开口道：“拜见父皇！”
“拜见父皇！”陆平本来低头不语，听见他姐姐开口，便也跟着磕头。
陆晏看见三人，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反倒是有些心情恍惚，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说了一句：“快起来让朕瞧瞧！”
“快去快去！”王嬷嬷拎着两个小娃儿起来，又推着他们往前走。
两个小娃儿相视一眼，陆平满脸疑虑，迟疑着不敢上前，陆帘月倒是胆子大，往前走了几步，还睁大眼睛打量陆晏。
陆平小心翼翼地跟在姐姐身后，时不时还扯扯他姐姐的衣角，又回头看一眼温玉娇和绿珠。
陆帘月大概是嫌这弟弟太过谨小慎微，不耐烦地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角，结果这一扯，直接让陆平重心不稳摔了一跤，下巴“咚”的一声磕在茶寮的凳子上。
陆平当即“哇”一声哭了。
“平儿！”温玉娇的心跟着一疼，急忙上前扶起他。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晏心疼地把儿子抱过去，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问道，“牙齿磕掉了没有？”
“没……没，牙还在。”陆平这才止住哭，张开嘴证明给他看。
“你这孩子，比你哥哥当年差远了！”陆晏抱着这小娃，觉得他身子单薄得像只小狗，心里心疼嘴里却是不饶人，“走个路都走不稳，将来怎么做大事？”
“皇上，平儿还小，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一说到将来，温玉娇就想到元青帝和崔道然说的，将来要让陆平去天宝寺出家，心里不禁又是一凉。
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哪儿舍得让他出家？
“弟弟就是没用，”陆帘月凑到陆晏跟前，挤开她弟弟，“他一岁才学会走路，到现在还不怎么会说话，每天只知道跟在我后头……”
陆晏看着这个和陆平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丫头，从她俏丽的眉目中看出了几分温玉娇的影子，心中顿时生出恋爱：“你是姐姐？”
陆帘月今天和陆平穿一样的衣服，头发也梳成一样的小揪揪，再加上两个孩子还年幼，分不出男女，所以陆晏一开始并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弟弟。
“对！”陆帘月咧嘴一笑，嘴边现出两个小酒窝，“我是姐姐，弟弟不爱说话，我爱说！弟弟总是生病，我从来不生病！弟弟没有小酒窝，我有！”
“朕看你也不怎么认生，”陆晏笑着捏捏陆帘月的腮帮子，嗔怒道，“你厉害，可不能欺负弟弟！”
“知道了，”陆帘月整个歪进陆晏怀里，歪着头看他：“邱嬷嬷说我父王是世上最英俊神武的人……”
“小郡主，现在要叫‘父皇’了。”风牧尘在后边提醒她。
“你又是谁？”陆帘月转头，好奇地打量他。
“他是你父皇的侍卫风将军，”温玉娇拉了拉陆帘月，想把她拉开，“好了，你们父皇累了，你们俩别再赖在他身上。”
陆帘月这性格倒是一点儿也不胆小害羞，一岁多的人就有几分嚣张跋扈，温玉娇担心她在威州的时候被邱嬷嬷宠坏了，等进了上京城，她又是唯一的嫡公主，这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只怕不是好事。
“没事，他们俩才多重？朕抱得动。”陆晏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笑弯了眼眉。
温玉娇无奈，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从前陆晏对梅儿，可没有像对陆帘月这么骄纵，所以梅儿的性格虽然跋扈，可还知道分寸，她就怕陆帘月将来被宠坏了，反倒不好。
“老丈，端些茶水端上来，”风牧尘吩咐那经营茶寮的老头，又领着两名军士从灶台那边端了些茶水和糕饼上来，“皇上，皇后娘娘，咱们随便用些茶水，早些赶回上京城去吧。”
“嗯，你和兄弟们也都坐下喝些茶水吧，荒郊野岭的，也不用讲究规矩。”陆晏抬头看了一眼毒辣的太阳，又扫了一眼茶寮外边的马车队列，问道，“十二弟人呢？”
“回皇上，”魏丛新一步上前，抱拳禀道，“康王殿下暂时留在敦州城中安葬吉善郡主，他还说……想去屠虎部落寻找吉善郡主的孩子，康王他让末将跟您说一声，他就暂时……不回上京城了。”
“嗯，由他去吧。”陆晏点头，给怀里的陆平喂了一口水，心疼地说道，“你们俩比起你哥哥当年可瘦多了，要多吃些才是。”
方才魏丛新已经将敦州城中发生的事跟他简略禀报了一遍，他知道敦州县令穆沙行刺温玉娇，吉善郡主挡剑身亡的事，便没有多问。
待两个孩子吃饱，不愿再被拘着，开始吵闹着要出去玩，陆晏索性让王嬷嬷和绿珠带着他们先去外边扑蝴蝶玩耍。
待两个孩子出去了，他又干咳一声，风牧尘心领神会，连忙拉着葫芦、司空敏和几个侍卫低头退出了茶寮，站在一丈远处戒备。
茶寮中只剩下陆晏和温玉娇，两人相隔不远，坐在一张小木桌前。
“魏丛新说，他们在敦州城中看见了一只金色的怪鸟，那只怪鸟可是凤灵？”陆晏一边掂着茶盖，一边斟酌着说辞。
温玉娇拿帕子擦擦嘴角，点头道：“回陛下，就是凤灵，在密道中也是凤灵救了臣妾。”
“凤灵不是被封印在你肩上的红痣中了，它又怎会突然冲破封印？”陆晏拉过她的手，柔声道，“昨日朕为了救你潜入月池宫下方的密道中，寻找了半日，却只捡到一片金色羽毛，你可知朕当时心里有多着急？你好歹……应该来见朕一面，怎可就留下一行字一走了之？”
“臣妾也是……想要救两个孩子心切，”温玉娇委屈地哽咽道，“昨夜若是臣妾晚到一个时辰，或许……两个孩子都命丧在那些草原武士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