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摆满了各色的美食佳肴。
不论是按梁国还是北戎的习俗,今日都是过年,也算是正式开春了。
昭王将王府中姬妾们都叫了出来,并外边客院中住着的几个御医,还有傅齐之都请到水榭,想要热闹一番倒也说得过去。
傅齐之扫了一圈周围,姬妾们坐在楼下,御医们也离得远,就只有自己坐得与昭王最近,总觉得他这样安排有什么居心。
陆晏坐在上首的软垫上,温玉娇跪坐在他身侧,梅儿则在下边的羊毛地毯上爬来爬去。方嬷嬷和绿珠端着小碗跟着伺候。
按理说,温玉娇也是客,今天这种场合,陆晏没理由让她伺候,但陆晏脸皮厚,虽然不好意思当众对她动手动脚,却也像使唤丫鬟似的,让她给自己斟酒布菜。
傅齐之坐在下首的席位上,观察着上座的两人,心中颇有些不是滋滋味。
隔着一条栈道,是一个建在湖水之上的舞池,舞池中一排舞姬正在起舞,乐师们坐在旁边吹拉弹唱。
不久,陆晏似有些醉了,站起身朝众人告辞道:“诸位,本王不胜酒力,先去书房中歇息片刻。诸位不必在意,就在此继续看歌舞吧。”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昭王离开。
陆晏扶着温玉娇向不远处的外书房行去,又转头朝那负责奏乐和排舞的班主吩咐道:“好好伺候傅公子,别看本王不在就偷懒。”
“是。”那班主连忙屈膝应了。
过了许久,还不见昭王回来,众人便都有些坐不住。
梅儿吃的肚子浑圆,爬到傅齐之怀中,“表舅、表舅”的喊。
这几日梅儿经常去白河院,傅齐之从商队中拿了不少糕点蜜饯和小玩意儿哄小姑娘开心,梅儿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出手阔绰,又不像昭王那样凶的表舅。
傅齐之与梅儿玩闹了一会儿,心里也担心起来,瞥了一眼外书房的方向,朝身旁的青竹问道:“昭王殿下怎么去了这么久?表妹也没有回来。”
青竹面上有些尴尬,回答道:“殿下想是睡着了吧。傅公子不必等他。”
那乐师班主见状,连忙吩咐一名舞姬过来陪傅齐之饮酒。
傅齐之敷衍地喝了两杯,便将梅儿交回方嬷嬷手中,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去向昭王殿下辞行。”
说罢,便向栈道上行去。
方嬷嬷急忙拉住梅儿,又朝青竹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跟上那白衣公子。
“傅公子!”青竹快步追上他,“奴婢领您去吧。”
傅齐之跟在青竹身后,走过水上的栈道,来到了外书房门外。
这正是那间建在湖水之上,设有睡榻的书房。
二人刚行到书房门外,就听见房之中传来一阵令人尴尬的声音,那声音暧昧婉转,傅齐之瞬间酒醒了一半。
“傅公子,昭王殿下想必正在忙着,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青竹急忙挡在前面。
听着书房中那女子的喘息声,白衣公子心中如坠冰窖。
昭王殿下居然将众人撂在水榭,堂而皇之地拉着温玉娇来外书房亲热,简直是衣冠禽兽!
这么一想,傅齐之便借着酒力,上前几步,拼命拍起门来:“昭王殿下!”
书房中的女子大骇,使劲推拒着陆晏,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此时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丝裙,被那男子紧紧抱在怀中。
“你慌什么?”见她想要离去,陆晏又将她往身上按了按,挑眉道,“我今日……就是要让他看看。”
温玉娇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更想劈开这男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为什么做这种事也要让人看?
“陆晏,你放开我!”温玉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大喊一声。
陆晏身形一僵,差点就被她的气势给唬住了,旋即又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反正那书房的门已经上了锁,怎么拍都打不开。
这么一想,他便又不管不顾起来,更像野兽似的发出低吼声:“温玉娇你记住,你是本王的女人!”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那怀中的女子听的,还是说给门外的傅齐之听的。
陆晏就是要傅齐之死心,他和温玉娇都这样了,他就不相信傅齐之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想娶温玉娇。
声音传到门外时,白袍公子瞬间心凉,失魂落魄地回水榭去了。
青竹无奈地跟在他身后,想劝又不知怎么开口。
两人走回水榭,见歌舞仍在继续,方嬷嬷已经领着梅儿和绿珠先回春寒院去了。
“王爷他今日是荒唐了一些,可他也不经常这样,只是……今日让您撞见了而已。”青竹小声劝了两句,又觉满脸通红。
傅齐之朝青竹挤出一个笑,又坐回座位上,若无其事地开始饮酒,似看非看地盯着舞池中的舞姬。
约莫一盏茶后,陆晏和温玉娇才从外书房出来,温玉娇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绯色袄裙。
方才那身浅粉色的纱裙被陆晏故意扯坏了。
她两颊通红,低着头不知该怎么面对傅齐之。倒是傅齐之先开口了:“表妹方才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是出了什么事?”
温玉娇一时错愕,小心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上座的玄衣男子,低声道:“没有什么事,就是王爷他喝醉了……”
“本王方才醉了,便多睡了一会儿,拉着她在旁边伺候罢了。”陆晏云淡风轻地一笑,又举起酒盏,向傅齐之敬酒。
“表妹,”傅齐之将手中酒盏一口饮尽,又咬了咬唇,转头望向温玉娇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道,“若是你与昭王殿下情投意合,不回鹭丘去也罢了。不如我替你……向姑母说明此事。”
温玉娇又羞又恼,可她与陆晏之间又的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点头道:“求表哥跟母亲说起此事时斟酌言辞,就说我……有负她老人家的好意。”
温玉娇的意思自然是说母亲为她安排好了回鹭丘的路,又让傅齐之来接她,有意撮合二人,可这一切精心安排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