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娇猜测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春烟拿陆连理当人质威胁傅齐之,要么,是傅齐之还有其他的考量,不想救陆连理。
不知到底是那种原因,温玉娇感到心烦意乱。
方才见傅齐之信中的意思是春烟乔装打扮成梁国妇人,抱着陆连理一路南下并未在中途停留,就像是……奔着什么人去的。
梁国眼下兵荒马乱,春烟在梁国又不认识什么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想去寻找昭王的大营。
这女人偷了自己的孩子,不还给自己,却舍近求远去找陆晏,温玉娇觉得她必定是有所图。
掌灯时分,夕阳正在地平线上。
可看到春寒院门前的树枝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正厅中。
屋子四角燃着炭盆,火光映着众人脸上凝重的表情。
温玉娇坐在上首的主座上,风牧尘和常忠坐在一侧的木椅上,聂真和南宫守则坐在另一边。
葫芦领着小丫鬟给众人都上了热茶,就立在温玉娇身后不敢说话。
“王妃你要去梁国?明天就走?”聂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坏了,“不可不可,王爷说过,梁国局势未定时,让您留在威州等消息。”
风牧尘和常忠都已经知道她的打算,聂真和南宫守却是刚刚才听说。
不待温玉娇回答,风牧尘就接话道:“不错,除非王爷有信来,不然……王妃您和小王爷都不能离开昭王府,否则就是属下失职了。”
陆晏临走时,对风牧尘和聂真交代的很清楚,让他们二人除了保护王妃,也要监视她,若有什么风吹草动,迅速给他传信。
南宫守沉默不语,依旧坐着喝茶。王爷和王妃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他一个外人不插手。
“可陆连理如今被春烟劫持者去了梁国,我怎能放心?”温玉娇不紧不慢地掂着茶盖,抬头看了一眼下边的黑衣人,“既然他们都不愿护卫我去梁国,那……常忠你随我去。”
常忠昂起头,得意地瞥了一眼聂真和风牧尘,朝温玉娇抱拳道:“属下遵命。”
“王妃!”聂真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常忠道,“听说您收了常忠做侍卫,此事属下正想跟您说道说道。此人从小在常府中长大,与常府的关系千丝万缕……您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关于常心悦的死因,王府侍卫虽然并不知晓内情,可聂真和风牧尘多少知道一些,再加上常忠又找上门来寻仇,他们便都心里有数。
“可他已经发誓将来奉我为主,绝不会对我不利。”温玉娇说着看了一眼那全身被黑色笼罩的侍卫。
“不错,我如今既已奉王妃为主,就不会再听常府那边的命令,”常忠站起身,表忠心似的抱拳行了一礼道,“属下离开常府已有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早已不受常府的牵制。”
常忠跟着常心悦进了昭王府后,就只听常心悦一人的指令,与常府那边没了联系,所以常心悦让他做什么,他边做什么,才会捅下越来越大的娄子,以至于后来被昭王通缉,不敢公开露面。
他嫌这张脸碍事,干脆就把容貌和嗓音都抵押给了西域法王。
“我还是不同意!”聂真站起身,朝温玉娇抱拳道,“若是王爷在,他也不会同意这样一个人做您身边的护卫!属下愿放弃鹰卫统领之职,护卫王妃的安全!”
温玉娇又问道:“那你可愿护送我回梁国去?”
“这……”聂真为难道,“王爷有命令,属下不敢违抗。”
“说到底,你的主人是王爷,并不是我。”温玉娇叹了口气道,“可常忠不一样,他只听我的命令,你们二人到底谁更忠心呢?”
风牧尘垂头坐在一旁,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如今遭了王妃的厌恶,鹰卫统领之职是指望不上了,就连王妃身边的护卫一职,若是不好好表现,只怕也要被那个常忠给比下去。
风牧尘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本宫心意已决,明日便会启程。葫芦和常忠护送本宫回梁国去寻找陆连理的下落,至于你们两个……愿意来的就跟着来吧,若是不愿也绝不勉强。”温玉娇说道。
风牧尘只犹豫了片刻,就站起身大义凌然道:“属下誓死追随王妃。”
他方才权衡了一番利弊,若是王妃只带着常忠南下,将来她若没事,就全是常忠的功劳,她若有事,自己也逃不开罪责。总之无论如何,自己也只有跟着她。
聂真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又迅速压了下去。他如今是鹰卫统领,可以将温玉娇拦在昭王府内,可是如此一来,无异于软禁王妃,只怕将来王妃会因此恼了他。
聂真想了想,暂时没有发声。
“王妃,属下受王爷所托,不能离开北戎境内。”南宫守这时才出声。
他一向低调谨慎,从不冒头。
陆晏将鹰卫留在威州,除了保护温玉娇,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牵制北戎境内的其他势力。
南宫守清楚,无论发生何事,切不可贸然领着天鹰军和鹰卫渡河南下,不然只怕动摇了王爷在北戎的根基,那才是捅了大篓子。
“本宫明白,”温玉娇点头,又朝聂真道,“聂真,你就与南宫守一起领兵留在威州吧,本宫的安全你不必担心。有风牧尘和常忠在,我不会有事。到了梁国之后,我也会尽快传消息回来报平安,你们只管留在威州就是了。”
“是!”聂真知道她心意已决,便也只好应了。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具体的行程计划,便暂时散了。
第二天一早,温玉娇和葫芦便乘马车南下。
梁国与北戎中间的界河河岸很宽,但水流很浅,如今是冬季,河流多已干涸。
常忠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几乎没费什么时间就寻了一处干涸的河床,驾着马车渡过了界河。
风牧尘一人策马跟在马车后边殿后。
看到路边熟悉的景色,温玉娇不禁想起两年前她从宛都仓皇出逃时的情景。
时过境迁,这路上的景色却没什么变化,又是秋冬时节,万物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