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常忠忽发出一阵锯木头般的笑声,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葫芦道,“我若是想取王妃性命,你们俩现在……还有命活?”
葫芦闻声浑身一颤,本能地将温玉娇护在身后。
温玉娇倒是淡定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常忠拿阴森的目光瞥了一眼上座的蓝衣女子,尴尬地说道:“我今日来,只不过是想问问……你这里缺不缺侍卫?”
“咳咳!”温玉娇呛了一口茶水,帕子掩口猛咳了起来,葫芦赶紧给她拍背,让她将茶水咽下。
待她缓过气来,温玉娇才又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常忠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道:“你看我怎么样?”
温玉娇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好赖。
此人总是一身漆黑,脸也给蒙上了,眼睛几乎没有眼白,看着实在有些瘆人。
再说他从前是常府的人,还是打发了好。
这么一想,温玉娇便道:“你一个刺客,本宫怎么敢留你当侍卫?”
“就是!”葫芦连忙帮腔,指着那怪人道,“小王爷当初就是被你劫走的,到现在还没有寻回来,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常忠脸上的面巾忽然动了动,接着一个冷厉的目光向葫芦投过去:“不识好歹!”
葫芦吓得赶紧捂了嘴,又躲到温玉娇身后:“王妃!奴婢就是看他不像好人。”
温玉娇也看常忠不顺眼,但是也不敢当面拒绝,怕此人忽然恼羞成怒,一跃而起将她们都杀了,便决定说的婉转一些:“常忠,本宫不杀你,你本可以拿了银子去行走江湖,为何还不走?你留下来当侍卫,莫非还有所图?”
黑衣男子回答道:“不瞒你说,那西域法王收了我的容貌和嗓音,却没有为我办成事。我想找他算账,将我的容貌和嗓音要回来。”
“那是你和那妖僧之间的恩怨,你自己去找他就是了,为何又要来找我?”温玉娇问道。
常忠似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然回答道:“我一人之力不是那西域法王的对手,所以想借用昭王府的力量。”
“我怎么相信你?”温玉娇都端着茶盏,戒备地瞥了他一眼,“万一你将来又想为常心悦报仇,反手给我一刀,那我岂不是追悔莫及?再说,你这人阴险狡诈,我又怎知你是不是那西域法王派在我身边的眼线?”
常忠被她说的一愣,旋即双膝跪下举起右手:“我常忠愿指天发誓,将来绝不会伤害昭王妃,也不会再提为二小姐报仇之事。你救过我的命,你我恩怨就此了结。等我将来寻到了西域法王,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便会离开昭王府,绝不纠缠。”
温玉娇思忖了片刻,她打算明日就动身去梁国寻找陆晏和陆连理,身边的确不能没有侍卫,且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找别人,便回答道:“那你就暂且留下,和风牧尘一起在本宫身边当侍卫。若是你再敢图谋不轨,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常忠抬头看了一眼上座的女子,见她虽然容貌娇艳,却语气威严,再想起她对付二小姐的手腕,就知道这女人心冷手狠,不是说笑的。
“王妃放心,属下知道。”常忠又朝温玉娇拱手一拜,又道,“属下从前是常相身边最出色的暗卫,当初在上京城中也难逢敌手。此次是因被那西域法王夺走了半数的真气,才会败在聂真手下。可即便如此,有属下在王妃身边,天下能伤你的人,便不超过一只手。”
他这话好像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生怕遭了嫌弃。
“嗯,”温玉娇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眼这个怪人,“你起来吧。”
常忠这才站起来。几人正在商量第二天去梁国的事,就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进来通传道:“禀王妃,方才邱嬷嬷派人送来一封急信,说是一个军士从梁国带来的。”
“梁国来的信?”温玉娇赶紧道,“快递过来。”
梁国来的信,莫不是陆晏得知陆连理失踪,派人寻到了陆连理的消息?
还是陆晏得知陆连理失踪,所以写信斥责自己?
小丫鬟双手将一封信递给葫芦,葫芦又转身递给温玉娇。
温玉娇紧张兮兮地展开读了,迅速陷入沉思。
这信并不是陆晏送来的,而是傅齐之派人递来的消息。
傅齐之的商队已经进入了梁国境内,如今正在宛都周边,与那永定帝的势力对峙。
信中说,傅齐之听闻了陆连理失踪的消息,便加派了探子在梁国各州县打探消息,结果竟然有探子回报说,见一个貌美的西域女子打扮成寻常的梁国妇人,抱着一个婴儿赶路,且已经越过了边境,目前在梁国境内。
“王妃,可是有小王爷的消息?”见她面色凝重,葫芦担心地问道。
“傅家表哥传信来说,他的人见到春烟抱着陆连理越过了梁国边境,一路往南边去了。”温玉娇心中忽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春烟大老远地抱着陆连理去梁国干什么?炼丹何须跑这么远?
“那咱们快些给王爷写信,让他劫下春烟啊!”葫芦回答道。
常忠默不作声,立在一旁。
他做暗卫多年,多是隐在屋顶房梁之上,从不会参与主人议事。
温玉娇接着往下读了几列文字,又道:“傅家表哥还说,王爷如今已经收复了鹭丘,只是那陆驰领着残部又转入了一座叫渊山的小城池,挟持了我的两个庶妹作为人质。王爷他投鼠忌器,暂时没有与陆驰决战。王爷现在忙着战事,应是焦头烂额,没空管陆连理吧。”
“战事再怎么重要,也没有小王爷重要啊!”葫芦说道。
“我觉得春烟此行的目的不简单,”温玉娇将信收好,又朝葫芦道,“你去取纸墨来,我给傅家表哥写封回信,让他帮忙拦下春烟。”
“是。”葫芦取了纸墨来,温玉娇便随手写了封信,托来人带去给天鹰军中的斥候,连夜送到梁国去。
其实不用她说,若是有可能,傅齐之就应该主动将春烟拦下了,可他没有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