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姿笔挺修长,看样子年岁不大,却没想到容貌长得这样可怕。那张脸沟壑纵横,完全看不见眉毛,鼻子像是被人削掉了,只剩下两个孔,就连嘴唇也是皱皱巴巴像个老妇人。
温玉娇从未见过如此相貌的人,不由吓得后退了半步。
见她露出惊恐的表情,常忠却是冷笑一声,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王妃花容月貌,怕是没见过世上的丑陋之人吧?不过王妃也不必见怪,我当年也是玉树临风,容貌比起风牧尘不差,只是为了报仇,才将自己的容貌当做酬劳交给了西域法王。”
常忠的声音也是又尖又细,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温玉娇懒得理会他,朝聂真道:“聂真,咱们被困在这个琉璃画的阵法里,被那妖僧装进了卷轴里了,若是不想想办法,就要被他带回西域去了!”
“被困在卷轴里面?”聂真虽然不太懂这些古怪的术法,可想起那个净济的确是走到哪儿手里都拿着一个卷轴,便也有几分相信,“王妃别急,若这里是琉璃画,待属下用剑将这画卷劈开。”
琉璃遇上刀剑,还不是一劈就碎?更何况,传闻这用于作画的琉璃薄如蝉翼。
为免常忠趁乱逃走,聂真从袖中取出一根麻绳,先将他捆了个严实,接着便手持长剑,用尽全力在地面上劈砍了两下。
谁知这沙土地竟是仅有浅浅一层,下边一层坚硬无比,任凭他用刀剑怎么劈砍也砍不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趁着聂真用剑劈砍地面的工夫,温玉娇尝试跑出巨石阵,可却发现就像之前在树林中一样,总是在兜圈子,刚从西边出去,又从东边进入了石阵中,反反复复跑了几次,温玉娇也泄了气。
“聂真!别砍了,这个阵法不是那么容易破,除非那个妖僧像上回一样进入画卷中让咱们逮到,否则恐怕普通的刀剑都劈不开这琉璃画。”温玉娇垂头丧气地坐到一块黑色石头上。
净济上回冒险进入画中,结果遇上风牧尘吃了一次亏,这次是断不会再进来了。他此刻肯定在外边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一筹莫展呢。
一想到陆连理没救回来,还把自己搭上了,温玉娇就忍不住抹了两下眼泪。
“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这种时候常忠倒是很开心,扭曲的脸上拧成一个难看的笑,“你这梁国妖女勾引昭王,害得我家二小姐含冤而死,既然你这么喜欢爬男人的睡榻,今后就到西域去陪侍那妖僧,为我家二小姐赎罪吧!”
“啪!”聂真走上前去,狠狠打了常忠一巴掌,“再敢胡言,就剪了你的舌头!”
“你剪吧,反正我大仇得报,有这妖女给我陪葬也不亏!”常忠得意洋洋地昂着头。
聂真刚走上前,刚要去掰开常忠的下巴,就听温玉娇道:“别吵了!咱们如今都被困在这阵法中,你们还不快想办法,难道想被那妖僧带到西域去?”
西域是什么鬼地方?气候恶劣寸草不生,且这么多年战乱不止,哪个中原人愿意去?
“王妃恕罪,”聂真一把丢开常忠,转头朝温玉娇垂首抱拳道:“属下……属下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对这术法却是一窍不通。现在咱们只有等着风统领和葫芦在外边营救咱们了。”
若是风牧尘和葫芦在外边截住净济和春泥,或许能有办法迫使净济放他们出来,到时还有一线生机。
“我劝你们省省吧!”常忠幸灾乐祸地笑道,“法王他修为极高,他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没有他的口诀,就算打开了他的琉璃画也休想放人出来。风牧尘若想用武力威胁法王,只怕不仅救不了你们,还会落得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常忠,你昏了头了?常心悦的死是她自己多行不义,你找本宫报什么仇?”温玉娇气愤地瞪着那丑陋的男人道。
“是你霸占了昭王的宠爱,二小姐她才会铤而走险……”一想起常心悦,常忠的目光里又充满了仇恨,“昭王本是最宠爱我家二小姐,可自从你这妖女进了昭王府,不择手段爬上昭王的睡榻之后,我家二小姐就被禁足,受尽了委屈,该死的人明明是你!”
“哦?你说王爷他从前宠爱常心悦,不知是怎么个宠法?”温玉娇本来不想浪费时间跟这人解释,可又觉得被人泼了脏水不甘心,“你可曾见到王爷他去月心院中过夜?又或是……与常心悦有什么肌肤之亲?常心悦进府多年,可曾怀上王爷的骨肉?你说的宠,就是这么个宠法?”
“你!”常忠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思忖了片刻才眼神闪烁地回答道,“昭王他公务繁忙,当时王府中又有玉侧妃处处与我家二小姐作对……但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家二小姐怀上昭王的子嗣,登上王妃之位是早晚的事!可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竟然害死了她!”
“常忠,你为主报仇,将容貌送给净济做酬劳,本宫敬你是条汉子,可这道理也得好好说道说道,”温玉娇翘着二郎腿,看着那面目丑陋的黑衣男子道,“本宫当初在威州昭王府,常心悦就用冰火散嫁祸给我,还害得本宫的养女中了冰火散之毒,后来本宫到了上京,怀着身孕,常心悦又用紫琉璃的毒害我差点一尸两命。她这样步步紧逼,本宫就不能还手?难不成只有她能出手,本宫出手就是蛇蝎心肠?”
“你这妖女强词夺理!”常忠恼羞成怒,抬起头冷笑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告诉你,法王他要将你生的野种炼成补元仙丹,还要让你去火洛国服侍他一辈子……”
常忠话音未落,温玉娇就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刚想冲上去打他一巴掌,可还未有动作,就见一道白光从她手中的珠链飞向那跪着的黑衣男人。
“砰”的一声,常忠如被什么东西击中,当即向后飞出了一丈远,又重重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