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默难得对玉屏温柔一次,玉屏心中欢喜得很,她可得好好把握。
“要学学看吗?”他的声音确实温柔似水,与朝堂上那个冷酷的帝王,简直判若两人。
玉屏听到这样的话,自是开心地不得了。
“陛下。”
她娇嗔着看着夜瑾默握着自己的手,心里美滋滋的。夜瑾默那冷冷的眼神,却由她移到下方华颜的方向,只一下,他就拉着她来到高台正中,放着弓箭的位置。
“来,拿着。”
他拿起弓箭放到她的手里,声音温柔。底下的华颜,看的心揪得厉害,双手不知觉地缴着宫裙。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们,那一红一黄显得那么般配,却是格外的刺眼。他这么快就爱上了玉美人吗?他从没有这样教过自己,华颜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听着声响,却感觉不到痛。
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哭着冲上去,暴打那个女人。然而,现在她没有眼泪,没有冲动,就那么站着,自己承受痛苦。
一旁的华樱,看着妹妹这样忍耐,满是心疼。
“你这样,连个兔子都射不了哦。”夜瑾默宠溺的说着,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瞥向下面。华颜终是忍无可忍,转身离去。夜瑾默看着她伤心的离开,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原来,气她,自己会更加的难过。搭在玉屏肩上的手,失落地垂下。
“陛下接下来呢?”玉屏还沉浸在被宠爱的世界里,举着弓箭,娇嗲嗲地问。
“你退下吧。”夜瑾默冷冷道,眼睛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
“陛下,让妾身拉一下弓嘛。”
“朕叫你退下去!”夜瑾默不耐烦的声音,也跟着抬高了几分。
玉屏慢慢地放下弓箭,缩着脑袋地退到一边,抬眸委屈地看着夜瑾默。夜瑾默眼神还在校场入口处停留着,这才收回,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夜笙歌不知何时已来到高台处,缓缓上了台阶。玉屏瘪瘪嘴,极不情愿地离去。经过夜笙歌身边时,夜笙歌还专门瞥了她一眼,才走近那抹明黄。不等夜瑾默说话,他就已经开口解释:“陛下,臣有话要对您说。”
夜瑾默表情冷似冰霜,恨恨地看着夜笙歌。曾经无人的时候,他们都是叔侄相称,现在却是如此陌生的君臣相对。也是有史以来,他们第一次那么明显地针锋相对。
原因,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两人回到大明殿,早已到了午膳的时间,宫人奉上美味的佳肴。夜瑾默只是闷头喝酒,夜笙歌下了很大的勇气,道出:“臣曾经爱慕她。”
夜瑾默端着酒杯的手,猛然一滞,而后才一饮而下。
良久,夜笙歌继续说:“可她一直对我都是朋友一般,除此之外,毫无其他感情。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消失了;再后来她突然出现在宫里,成了陛下的女人。的确有一阵子,臣很伤心。不过,她对臣说,不要再对自己有眷恋,希望臣能放开她。或许,臣是等待她说那句话为了整理对她的感情;就这样,臣已放下了对她的感情。这是,皇叔毫无一丝虚假的心里话。”
夜瑾默早已放下酒杯,听他一言。待夜笙歌说完,夜瑾默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仍是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默默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夜瑾默主动端起酒杯,朝着他举过来。夜笙歌看看酒杯看看夜瑾默,半响不敢动,直到夜瑾默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他才犹豫着伸手接过酒杯。
夜瑾默拎起酒壶,为他斟酒。夜笙歌盯着酒壶里倒出来清澈的酒水,仍是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原谅了自己。
直到他说:“皇叔,朕希望您能担任安济坊提调一职。”
“陛下,皇族可不能任职的!”
“即使是皇族担当散员和安济坊提调职务是有先例的。”
“陛下!”
“朕想把安济坊扩大成为百姓们治病的地方,官僚们私自挪用供应给安济坊的药物,虽然在宫里的官僚都被免职了,但是几个右政的人仍在。所以,朕希望你能担任安济坊提调,继续留在朕的身边。”
夜瑾默那期盼的眼神,让夜笙歌无法拒绝,只好答应。
“臣遵旨!”
夜瑾默终于爽朗一笑,夜笙歌也跟着卸下了沉重的负担,长舒一口气。
夜深,华颜睡不着,独自走到和雅居的栏桥上发呆。这里是他为她而建,虽然无人居住却依然风景秀美,桥下的水映着一轮明月,纯洁无瑕,安然静好。
夜瑾默不知何时出现在栏桥的尽头,静静地看着她倚在栏上,低垂着眸子,似是想什么想的入迷。
因为是背着月光,他不曾发现她脸颊上的泪水。华颜猛吸了鼻子,余光瞥见桥头立着一个人。
“陛下。”
待看清,她轻声呢喃,忙撇过头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泪,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的样子。脚下却不受控制地朝着他走去,夜瑾默也朝着她走来。
“陛下怎么会来这里?”
“去你宫里,宫人说你出去散心了,所以朕就找到了这里。”
夜瑾默还是一脸的冷漠,这让华颜觉得甚是陌生。他们的距离何时发展到这步田地?华颜鼻子一酸,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抬眸看着夜瑾默,深情地说:“陛下,您还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说过,永远都不放开我的手。陛下您因玉美人日渐消瘦,我也反省了许多。那天陛下的话,我还记忆深刻,可怎么感觉像是过了许久呢?陛下,曾提点的错误,我却屡次故犯。不过陛下,若现在为时不晚,若您还没有放弃颜儿的手,颜儿愿意做您一辈子的皇后,陪您白首;愿意为了熙儿,竭尽全力。”
华颜不敢保证她说这些话,能挽回他们昔日的关系,她只能赌上一把,至少她是尽力了。不管成败如何,不管他是否那般喜新厌旧,冷漠无情。她还是不愿服从命运,力争最后一丝希望。
良久,华颜看着他的眼睛,满心的期盼。清亮的眸子正对着皎洁的月光,晶亮的眸瞳像是天山上的两颗明钻。姣好的容颜,带着点点忧伤。
夜瑾默就那么站着,像是雕塑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华颜彻底感到无望的时候,他缓缓伸出了手停在了半空。华颜忍了很久的眼泪,在这一哭终于爆发决堤。她颤抖着伸手,夜瑾默的手覆了上去,紧紧握着。另一只手,为她拭去眼泪。嘴角微勾,眼角微眯,似乎在笑。
她看到他如负释重的笑容,在这一刻,她倍感安慰。夜瑾默轻轻握着她的玉手,郑重地说:“为了不放开你的这双手,朕曾用尽心思。每当感到畏惧时,唯恐会放开你的手。每一次,朕都拼命挺住了,并且朕觉悟到……”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朕是绝不能放开颜儿的手的人。”
随后低垂着脑袋,羞怯地说:“只要颜儿不先放开这手,朕是绝不会先放开颜儿的手。不,求颜儿不要先放开朕的手啊!”
华颜喜极而泣。
“陛下,颜儿绝不会放开陛下的手。”
夜瑾默轻轻揽过她的肩,拥在怀里。华颜再次流下幸福的泪水。为什么每次都是受伤过后,彼此给予安慰;明明伤的遍体鳞伤,却还是希望彼此来抚平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