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夜瑾默回过神来，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要废后！”
“怎能废中宫皇后，无论如何也是不可以的，怎能将不曾犯任何大错的一国之母……”袁湘平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地想为皇后开脱。
宁保林看不过去，打断他的话。“错误追究起来不就行了吗。陛下如此希望，只能服从陛下的意思。”
宁保林旁边的内阁大学士钱跃，也插话说：“但皇后娘娘尚还年轻，现在就废黜会不会有些过于着急了，还有程序上的问题。”
站在最末的华樱听着钱跃的话，不高兴了。“微臣身为歆妃娘娘的兄长，不便多说什么；但既然提到程序问题，我就进言一句。”夜瑾默脸色稍缓了几分，对华樱的进言颇感兴趣。“只需一张皇后娘娘的废位上书，然后陛下下达允诺的圣旨便可。到底，何来程序上的问题。”华樱说着，眼神隔着好些大臣撇向钱跃。
钱跃有些恼火，反驳他的话。“都说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决定的事情。”转而对着高高在上的帝王道：“陛下，让一国国母废掉，自古以来就是罕见的事情。请您明鉴，陛下。”
“大学士作为左派还如此反对，让朕深感意外。但这件自古以来罕见的事情，朕这次一定要做。”
华樱瞥了钱跃一眼，长满胡茬的嘴角微抿着，得意地笑。
“既然已经决定立歆妃的孩子为太子，就不能再让与右派的主心骨无异的皇后留在那个位置上了。将来的后患，你怎么就意识不到。”夜瑾默俯视着下面左政的大臣，冷哼。“你们真的想要那种结果吗？”
“若有理由，微臣又怎敢不从呢。但现在的皇后娘娘温善贤德，深得百姓的信任；若没有正当理由一味地进行，右政的残党再加上江南各省的儒生们，将招来更大的后患啊！”
钱跃说的格外严重，夜瑾默似乎并不那么当回事，反而是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
“那就按你们左政所愿，把南德泓的脑袋丢给你们，你们便会乖乖听朕的话吗？”
此话一出，左政的大臣心里都咯噔一下，自知陛下这是在怀疑他们的野心啊！可他们却也不敢多作解释，只能默默忍下。他们个个彷徨的神态，并未逃过夜瑾默犀利的眼。
他只淡淡扫过，继续说道：“朕把右政的人撵走，让你们左政的人进入朝廷，你们可不能让此事成了泡影啊！朕不会等候太长时间，今日早朝就到此，你们回去慎重商讨商讨，朕期待你们的好结果。”
说完，起身大步朝着殿下走去。众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跪地恭送。起身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各异。
出了太和殿，宁保林和华樱往华颜的和雅居而去。到了那里，将早朝的事讲了讲。
“当时，哥哥到底做了什么，陛下都提到废位了，却要让如此好的机会白白溜走。”华颜对着华樱一阵数落。宁保林忙替华樱解围。“娘娘，和尚剃自己的头本就是件难事。妹妹的事情，哥哥要是站出来说太多话，面子上多少有些难看。右派和左派都有对国母的敬爱之心，再加上皇后还是能生育皇子的年纪。若日后生育了嫡系血脉，怕招致后患啊！”
“皇后南氏的命中绝不会有孩子。”华颜坚定地说。
华樱听了，急中生智笑说：“那娘娘，这个时候来耍一次威风如何？”
“威风？”华颜不解。华樱道：“已过世的太后最擅长的，生了儿子的威风，能否行得通，试一试如何？”
“生了儿子的威风。”华颜呢喃。华樱贼笑，点头。当即，华颜在清凉殿召集了左派的重臣。
此刻，夜瑾默在御书房内，焦头烂额。夜笙歌下江南收集了儒生们的意见，夜瑾默阅后大发雷霆，推掉了案子上的折子。
“就连儒生们都说没有理由废后，向朕发起攻击。”
“陛下，这么想废黜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不，就因为如此，朕连多年来霸占朝堂的大臣都换了。而且，这次事件的结束，不止是中宫废黜，还有皇妃交替。若保持颜儿的身份不变，对太子将是一辈子的政治弱点。朕不能放任不管，现在对朕来说，没有比让经过千辛万苦得到的儿子继承为正统，更重要的事情了。”
夜笙歌听着他的一番言语，叹气无奈说：“您知道这些上书的背后有南德泓和右派的人吧？”夜瑾默咬咬牙，恨恨道：“南德泓。以为朕不会轻易提起他们的逆谋之事，所以才敢站在儒生的背后拿理由当刀来使。若不先把他清除掉，这件事绝不能做出了断。其实，朕在等，等着他最后的反击。”
夜瑾默猜的不错，南德泓确实在等待机会。他虽深居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知天下事；只因他的人脉极广。这不，同是右政的赵靖源又来拜访，顺便带着消息而来。
“儒生的上书，陛下的回应是罢免了极力反对皇后废位的参知顾新桂。如今，您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南德泓好一阵才缓过劲来，抬头长出一口气。“书生的气概若是没了，又怎能称之为书生呢？只能继续用笔墨来回应。”不待赵靖源疑惑，他又吩咐下人：“来人，准备笔墨。”
夜瑾默在御书房看到南德泓呈上的奏折，甚为愤怒。“来人！”候在殿外的小安，缩着脖子弓着身子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南德泓现在在哪儿。”夜瑾默冷冽的声音，吓得小安直哆嗦。“那个，在大殿前面，跪着呢。”夜瑾默禁不住嗤笑。“说完如此狂妄之语，竟然还敢来求朕的原谅。”说着，起身走出御书房，朝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刚拐过殿宇一角，就看到宽阔的广场上，跪着南德泓为首的儒生们。一见到夜瑾默出现，他们立刻伏地拜：“请陛下收回成命！”
夜瑾默朝前走了一步，站在太和殿外正中的位置，将手里的折子，朝着下面跪着的南德泓大力扔去，并怒指着他道：“这究竟是什么！贬低朕性子急，不分青红皂白的小人之辈；而且朕将皇长子立为太子，已宣告与宗庙社稷。你竟然拿先帝太祖举例，让朕撤销册封太子，你想通过此事得到什么。”
南德泓仍是一副嚣张得理的神态。“当然是请您收回，皇长子的太子册封和没有正当理由就要废黜国母的决定。”他一说完，身后的儒生又是伏地齐呼：“请陛下收回成命。”
夜瑾默无暇顾及那些儒生，视线仍是停在南德泓身上。“朕没有能废黜皇后的理由，那如果朕找出那样的理由，到时你会承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