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凝桑阁的宫女前去打扫,一推开门进了内殿,发现软榻上躺着一个女人。
“你是谁啊?”眼尖的宫女,发现她身上盖着的明黄色的锦被,大呼一声:“这只能是陛下才能用的。”说着,她用胳膊肘捣了捣旁边的宫女。
“难道说…”另一个宫女惊得,张了张嘴。
“被陛下宠幸了吗?”
两人同时,再次惊地捂住了嘴。
玉屏早已醒来,慵懒地靠在榻上,玉手轻抚着绣着龙纹的锦被,嘴角溢上阴森一笑。
此消息,一时间传遍整个后宫,乃至前殿。苗依晴从御膳房出来,早膳顾不上匆匆跑回凤鸾殿,将此事告知了被蒙在鼓里的华颜。
华颜刚起,正在梳妆台装扮,一听到有宫女被陛下宠幸,当场推翻了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
“速速带她过来!”
“什么?”
苗依晴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在疑惑中,华颜又吼一声:“马上把她拖过来,本宫要看看她是谁!”
因为激动和气愤,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议事厅也是像炸了锅一样,大臣们纷纷议论。
“竟然是宠幸了啊!”
“有宫女被宠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怎么会出现被陛下宠幸的宫女呢?怎能放着皇后殿不去!”
大学士钱跃也是早已坐不住了,侧身对着宁保林埋怨起来。沉默许久的宁保林,回斥他。
“陛下也是男人,怎会一辈子都守着一个女人呢?”
“我听说她是右派那边的人啊,大人,你是不是应该先去了解一下。”
钱跃皱着眉头,对着其他大臣说:“也不想想,咱们是怎么进朝廷的,可不能再被右派的人夺回去。”
“是啊。大学士说的没错。”
“我说你们啊,朝廷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只不过是出了个被宠幸的宫女,难道还要因此而担心朝廷的局势吗?”
宁保林说着,站起身,拍了拍桌子,像是鼓舞他们似的。
“咱们左政现在的问题,不是出在什么被宠幸的宫女,而是因为咱们无能,所以才让陛下甚为恼火。请你们打起精神来吧!”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他们。却在门口遇到了刚进来的吴、袁两位大人。他只停顿下来看他们一眼,更加愤懑地出了议事厅。
吴、袁本身就是站在右政那边,如今右政眼看又要得势,更加的急不可耐。
“说不定咱们右政的大臣会重新回到朝堂上来。”
“咱们还是等着瞧吧,陛下对刚宠幸过的宫女有多宠爱才是关键。”
袁湘平说着,朝那些聚在一起的大臣望了一眼。
“而且她还是右派这边的宫人,这可真是奇妙而有趣啊!”
其他大臣还在议论,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两个人。
玉屏偷偷潜出宫,去了月华庵,正式地拜了南允姝。
“祝贺你蒙受陛下宠幸!”南允姝淡然微笑。玉屏那张精致的小脸极其严肃地看着南允姝。“不过,有件事我认为应该告诉皇后娘娘。”
“什么事?”南允姝感到阴阴的不安。
“此事关系到陛下,也关系到我。”
原来昨夜,熄灯的人是她自己。夜瑾默静坐着,似是思考了很久,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玉屏却主动握住了他的大手,这让夜瑾默瞬间感觉这个女子不简单,不像表面那般楚楚可怜。
他犹豫了,却还是打算将计就计。一把将其摁倒在地,欺身上去。她竟然对着他笑,笑的妩媚妖娆。夜瑾默凑近了她的脸,她以为他就要吻上去。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这让玉屏极其不解。
“到此为止。”
这是他笑过之后,冷冷扔下的四个字。随即起身坐了下来,脸色也遽然冷毅。
“这样就足够了吧!”
玉屏半响回神,坐了起来,沉默着看着夜瑾默。
“这里的灯也熄了,朕寝殿的宫女很快就会送来锦被;如此以来,你只是能成为美人吧?”他笑得阴森可怖。玉屏却不害怕,只是觉得心有内疚。“陛下,那您?”
“你不是说自己做得事情太辛苦了,想从中摆脱出来吗?只要成为美人,你就不再是奴婢,就不用做任何事,此生衣食无忧。”
夜瑾默说话的声音极轻,像是在哄人。下一秒,脸色骤变,声音锐利刺骨,像极了荒漠里的恶鹰,准备叼走期待已久的食物。
“而且,你也可以告诉指使你的人,就说你已经被陛下宠幸过了,那样他们才能向朕再送来秋波啊?”
说完,冷眼扫过,拍了拍她跪坐着的腿,起身决然离去。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听着身后的殿门打开又关上,那粗鲁的声音,震得她敏感的心猛地一颤。她不明白,陛下年纪轻轻为何对貌美的女子不动心,可以做到那么的君子。玉屏将昨夜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南允姝。
玉屏走后,南允姝陷入了悲伤之中,眼泪控制不住地直往下掉。陛下,你还那么舍不得放开她的手吗?感情的世界里,你情我愿,自是理所当然。然而,一个一厢情愿,却怎么也插不进感情的女人,就这么悲观痛苦地活着。
校场,夜瑾默搭弓射箭,北宫煜立在一旁观赏。
“命中了。”
北宫煜由衷的称赞,夜瑾默收起弓箭,似笑非笑地看向北宫煜。
“你这次送来的,用沮里加乙木制成的弓,还真是让朕满意啊!既然原料充足,也就没必要从伊乌买进;也不像水牛角那样,让人担心粘合剂会在下雨或湿气大的时候融化掉。”
北宫煜连忙陪笑附和:“是,听说您让校骑队长的骑兵队人手一件啊!”
夜瑾默面色微变,话锋一转:“不过,此次送宫人到凝桑阁之事是你的作品还是南德鸿的作品?”
北宫煜自知自己的小辫被人抓住,却还是凌危不乱,假装毫不知情。轻笑,疑惑:“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
夜瑾默忽视他的装傻充愣,继续道:“近来,你和右派的人频繁接触之事,朕不是不知道,特别是你与朕的岳丈赵靖源,以及卸甲归田的南德鸿都有来往。”
听到他将自己的小动作都看破了,北宫煜突然就笑了起来。
“陛下的情报力,果然是坐地日行九万里啊!”
对于他的失礼大笑,夜瑾默并不生气,反而像对待手足一般自然。
“如此,你认为朕会怎么做呢?”
“在陛下接受那丫头之时,您不是已经定好答案了吗?陛下将本属于皇后娘娘的宠爱,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这就意味着,您本来只把权势交给执政党左派,但您这回也要给右派一次机会。”
北宫煜直言不讳说出了帝王心中的想法。夜瑾默笑而不语,举弓搭箭,飞出去的羽箭,不偏不倚正中目标。
良久,夜瑾默收回弓,北宫煜正看着他,他也看向他。两人都不语,只是彼此眼神交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