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德泓一下早朝，就跑到长寿宫跪着南馨，忏悔哀求：“太后。”
“国丈，你这是怎么了。”
“太后，请您守护我们的皇后娘娘吧！为了皇室百年江山社稷，不让一滴肮脏的血脉混入皇室，臣才出此下策，若臣有任何的不测，皇后娘娘会因为臣犯得罪有可能会被废黜。”
紧闭的殿门外，南允姝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字不落地听到了里面的谈话。你一直都说着，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按规矩行事，是吧。为此，她还为华颜的这句话深深不解，如今看是明白了。华颜晋升歆妃的消息，一时传遍了整个皇宫。
那天下了一场大雪，飘飘洒洒，犹如二月的柳絮一样。将整座金碧辉煌的宫城覆盖成了银白色。南馨再次病倒，因为南德泓的自主承认诬害皇子一事，多多少少让她有了些悔悟。
室内摆放的暖炉里，染着屡屡白烟，将整个房内都变得暖意十足。南馨憔悴地躺在床榻上，夜瑾默和南允姝进来的的时候，才由嬷嬷扶着缓缓坐起。她却突然流下眼泪，对着夜瑾默，痛哭流涕：“陛下，哀家错了，是母后错了。总得给哀家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一切啊，让她失去皇子，是母后错了。”
而此刻，华颜就站在殿外，听着里面隐隐的声音，内心那片敏感再次被刺痛。
“哀家考虑到陛下的想法，以后再也不叫她贱女了。按陛下的意愿，哀家也已册封她为歆妃，也会恭敬地称呼她为歆妃。”
“谢谢您，母后。”
南馨伸手抓住夜瑾默的胳膊，再次哀求。
“请您和皇后和睦相处吧！”
南允姝跟着掉眼泪，嘴唇蠕动，艰难开口：“臣妾惶恐！母后。”
夜瑾默面上极其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向南馨。
殿外的华颜迅速转身离去，失落地回到居所。抬眸不让憋屈的泪水掉下来，看着鎏花殿顶，内心不自觉地狠了狠。太后，您若这样，我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吗？你要继续对我使坏，算计，我才能好好反击。
“娘娘，太后殿来人了。”殿外刚传过通禀，华颜转身，殿门打开，就见李嬷嬷站在门口朝她掬了一礼。
“歆妃娘娘，太后请您去长寿宫一趟。”华颜不语，直接跟着她出了大殿。
到了长寿宫，南馨坐在主位上侧着身子手抵着头，没有锦衣华服，没有梳妆打扮，气色还略憔悴，与民间妇人别无一二。
华颜正要屈身行礼，就听到她不太高兴的声音响起：“哀家有些不舒服，就不用行礼了。”说着，端正了身子。
“你坐下吧。”
华颜身体僵在那里，纵使心里很不喜欢，还是站直了身子，朝着早已摆好的软垫上就坐。
李嬷嬷将备好的汤药放到南馨面前的矮几上，南馨瞧了一眼汤药，伸手朝前推了推，对着华颜说道：“喝了它。”
华颜一下惊了。
“这是？”
“怎么以为又是不孕药吗？”南馨冷冷道。
“不是那样的。”
“喝吧，是哀家特别为你准备怀皇子的药。”
“但是，比起妾身，皇后娘娘应该先……”
“皇后很久以前就开始喝了，歆妃也是哀家的儿媳，当然也得恭敬地为你准备啊！”南馨似笑非笑，话里隐隐透着冷嘲热讽。
见华颜不动，她又催促：“快点。喝吧。”
华颜仍是不动，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带着疑虑伸出双手捧起了那碗黝黑的汤药。药到嘴边还是迟疑了一下，才一饮而尽。
南馨满意地笑了，伸手从旁边的碗里捏了一片不知什么东西，递向华颜。
“还有这个。”
华颜秀眉微蹙，对她突如其来的好意，仍是有些提防；但还是倾身张嘴接下，在嘴里嚼了两下，甜甜的，凉凉的，这才放下心来。
“太后，皇后娘娘来了。”李嬷嬷小声对着南馨说道。
华颜听到，起身侧到一边。南允姝脱下披风，递给宫女，朝着殿里走去，到了华颜身边，一眼瞧见了南馨面前矮几上的白瓷碗，马上别头看向华颜。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华颜只稍稍微垂着脑袋，行礼。
“到这边坐。”南馨一声，唤过二人，并肩坐下。
“哀家叫你们来是因为自己的日子也不长了。继续这样费心也毫无他用。哀家的期望，只有一个就是稳固陛下的江山。”
“臣妾惶恐！”二人异口同声。
“所以就算哀家命赴黄泉，也会把夜氏江山视为最后的使命。请了两位过来…”南馨顿了一下，看着华颜继续说道：“歆妃。”
“是，太后。”
“看来歆妃还不了解皇室的规矩，哀家就提前告诉你。在皇室，后宫生的孩子就全部都是皇后的孩子。”
华颜一听这话，傻了眼。
“太后，臣妾的孩子怎么能是皇后娘娘的？”
“这就是皇室的规矩。所有后宫的孩子，不仅要称呼皇后为母后，还要在皇后的怀里养大。”
“太后，就算规矩如此，养孩子还是应该由母亲来！”
“不，哀家要你在这里发誓，以后歆妃生的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将由皇后而不是你来养大。所以，你将把你的孩子全部都给皇后。哀家要你发这样的誓，如果你不在哀家面前发誓，你将无法活着从这里出去。”
“您又想像以前一样威胁臣妾吗？”
南馨露出一丝恐怖的笑容。
“不，哀家不能再那么做。陛下有多宠爱歆妃，哀家再如此，陛下便永远不会再见哀家了。”
她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尖利的匕首，打开外壳，朝着手腕的位置比划着要刺进去。抬眸犀利地看着华颜，说：“便只能这样了。”
吓得华、南二人都同时叫出了口：“太后，母后。”
她倒很得意地凑近华颜，笑问：“怎么样？”随即变了脸色，阴毒地眼神直射华颜。“要哀家在这里自己了断自己，让陛下成为不孝子吗？”
华颜左右为难，盯着南馨的眼睛直泛泪光。
因早朝关于歆妃身份一事，夜瑾默和夜笙歌以及余飞聚在了御书房内。
“到底有什么问题呢？歆妃的贱民身份成为问题还是因为她站在和右派作对的左派那边成问题了？”
夜瑾默怎么也想不通，夜笙歌大胆猜测：“应该是两个都是吧。两个原因合二为一。”
“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让怀了孩子的朕的女人流了产。”夜瑾默说着，禁不住悲伤了起来。
“那是因为陛下有放不下的人，就是太后和歆妃。”
“歆妃太可怜了，多次的偶然叠加在一起，让朕认为那是缘分，最终相信那就是命运。为此，才让她到宫里找夜瑾默。”
“可是为了找寻禁卫军统领夜瑾默而来到宫里的华颜，朕却不是以统领的身份，而是作为皇帝陛下夜瑾默出现，让她经历了很多无法言语的痛苦。”
“歆妃娘娘，只要有爱着陛下的心。”
夜笙歌说着，欣慰地笑了。抬眸看着夜瑾默，发自肺腑地说：“就算整个世界都塌了，也会幸福的。陛下也记得保持初心不变，守护好她吧！”
一旁沉默不语的余飞，听到他最后的一句话，抬眼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不容易向朕敞开心扉，当时朕真想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成为朕的女人居然会是这么痛苦的事。”
夜瑾默一阵内疚，心也跟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