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德泓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御书房,他从未这样害怕过,如今为了自家女儿,真是老命杵在悬崖边。从陛下那里出来,南德泓直接去了后宫。他的到来,让南允姝再次陷入恐慌。
“父亲,因为什么事情来找女儿。”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对陛下讲了做梦的事情。”
“是啊,因为做了凶梦,心里感到很乱,侍奉太后的李嬷嬷也说应该禀明陛下。”
“哎!怎么会这样!”南德泓因为女儿的冲动,而后悔和叹气。
南允姝则表示不解:“您为何唉声叹气?”
“陛下就像一只隐藏了利爪,在天空徘徊的老鹰一样,你绝不能有任何瑕疵。”
“那些事有那么严重吗?”
“这是妒忌啊!”南德泓再次叹气感慨着。
“怎么会是妒忌呢?”南允姝睁大双眸,更加的难以置信。
“虽然,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可万一被有心人稍加曲解,就会让人抓住把柄。”
“在目前这种无法受到陛下恩宠的情况下,娘娘拥有的唯一武器,正是贤淑而宽容大度的后宫之主的模样。那种饱含妒忌的语言,可能会垮掉那种形象。”
南允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鲁莽。
“当时,没想那么多,是女儿轻率了。”她的歉意,南德泓却并不在意,他正一门心思想着另外的事。
“陛下得忘记这件事情才行,好像得赶紧行动了。”
“行动什么?”
“把华女驱逐出去的方法。”
“父亲?”
“听说,最近陛下和她的关系不太好,她已经被陛下冷落好些天了。这种时候,咱们得狠狠打击她的弱点。”
“父亲!”南允姝无奈,不解父亲的做法。明知自己阻止不了,内心原始的妒忌心作祟,还是希望父亲能为自己扫清障碍。
苗依晴从浣衣局回和雅居的路上经过司制房的时候,被夏婵强行拉住,询问起了关于华颜的身世:“那个传闻,听说歆妃娘娘的父亲是宁保林大人,歆妃娘娘是她母亲和宁大人私通所生的。你知道不啊?”
“你疯了吗,谁这么讲的。”苗依晴冲她吼道。
“你这下贱的女人!”可谁知,她刚说完,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就落在了夏婵的脸颊上。
“嬷嬷!”夏婵捂着红肿的左脸,欲哭无泪。
“谁准你在这皇宫乱嚼舌根的,胆敢将主子的私事四处乱说。”李嬷嬷指着夏婵就是一顿臭骂。但苗依晴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嬷嬷?”
“你作为侍奉主子的最亲近的人,现在这些传闻要一字不落地转告给歆妃娘娘听,这就是侍奉主子应尽的责任。如果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流言,就昂首阔步于宫中,那可就变成大傻瓜了。”李嬷嬷对着苗依晴又是一通无厘头,说完直接离去,留下苗依晴好一阵疑惑。
隔天早朝,宁保林无故缺席,引起夜瑾默的不满。
“怎么宁爱卿是生病了吗?”
众臣面面相觑,无声摇头叹气。
“陛下,关于宁保林的事,说出来甚是难听啊!”赵靖源拱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什么事?”
“是关于歆妃华氏是厢官之女,却也是宁保林大人家的奴婢。卑贱的让人难以启齿的身份,为皇室血统考虑,理应将其逐出皇宫啊,陛下。”
“请您明察,陛下。”
夜瑾默扫视了下面一眼,冷不丁地说道:“歆妃的出身之事,品格高尚的大臣们本该很难说出口,结果众卿家竟然自污尊口地讲出来,这可真是惊人啊!虽然,朕不相信,但即便如此…”
他说着,没来由地想发火,调整了心情,继续说:“上次还说宁保林是歆妃吹耳边风搞出来的吏部变动,这次又说因为她的身世与宁保林的丑事有关,所以让朕将歆妃华氏驱逐出宫。
你们的脑中为何不想想怎样让百姓吃饱穿暖,却总是计划着如何驱逐反对的声音,如何将歆妃华氏驱逐出宫!”
南德泓低头,诺诺回应:“并非如此,臣等只是希望陛下通过处置出身卑贱的后宫,以此重新树立皇室的威严,故才斗胆进言的。”
夜瑾默不屑看他,厉声告诫所有臣子:“不管歆妃是贱民,还是更加卑贱的身份,只要成为朕的女人,她就已经是皇室的一份子,拥有者最尊贵的身份。”
“她并非简单的庶出,而是生自无比卑贱的奴婢;这样的女人,它的存在就是皇室的羞耻。请陛下将歆妃驱逐出去,施与圣情。”赵靖源脸不红心不跳说的理直气壮。
夜瑾默一掌拍在龙座上,怒气冲冲地对向赵靖源。
“你竟敢对朕的家事如此上心!说什么羞耻?将华氏纳为后宫的朕也应该感到羞耻是吗!现在让皇室威严受损的正是你们!”
他的声音大到怒吼,响彻整个太和殿。
左派的大臣因为没有宁保林在场,无人敢出来讲一句反对的话,都只是低着头,默默无声。
“陛下,臣等并非此意!”吴卢生接话,被袁湘平打断:“本该成为百姓与士大夫所敬仰的皇室,如果有着连民间都觉得不妥的出身,皇室也会威严受损。所以请陛下早日将歆妃华氏驱逐出去,守住皇室的尊严。”
“哈哈,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夜瑾默怒极反笑,声音变得阴鸷起来。“无论她的身份如何,只要朕觉得她珍贵,她就是个尊贵的女人。如果无法接受此事,就从朕的朝廷离开吧!”
“陛下。”众臣齐呼。
“赶紧从朕的朝廷离开吧!”倏地站起,对着下面厉声吼完,气冲冲地下了大殿,朝着偏殿而去。
一直沉默的左派的部分大臣见陛下离去,冲着南德泓为首右派冷哼,陆续走出大殿。空旷的太和殿一时间只剩下了右派的几位重臣,袁湘平他们朝着南德泓聚过来。
南德泓看了他们一眼,下着决心:“这次绝对不能退缩,现在若不能将那个女人赶出去,日后必成后患。”
“正是。这次必须将她驱逐出去,让左派的人再也无法抬起头来。”
寿康宫,自孝仁太后故去,太皇太妃宁氏就病倒了,一直卧躺在病榻上。这不华颜这会儿,正坐在她的床榻前守着她。
“你要尽快痊愈啊,太皇太妃。”
“听说,朝堂又因为你变得喧闹了。”
“这种事情,孙媳已经习惯了。”
“看来先走的太后因为寂寞,已经开始呼唤哀家了。不和她拌嘴,哀家的嘴也使不上劲了。看来对厌恶的人,也会有感情啊!哀家若活着还能见到陛下的皇子降生于世,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很快就会如愿了。”
“哀家这样也算活得够久了。”
宁氏说着,伸手拉住了华颜的手。
“你一定会生皇子的。哀家去了阴间,也会求菩萨保佑你的。”
华颜一阵感动,眼圈直泛红。
“谢太皇太妃。”
“不过,颜儿啊,一定要小心生下孩子之后的事情。盛宠消散殆尽后,陛下便不再是属于你的男人,而是一国之君。”
“是,太皇太妃。但是,您应该长命百岁的。”
“你在笑话我这老太婆吗?我要去行宫,但愿能在那里如入睡般地逝去。”
听着像是遗言一样的话,华颜不自觉地伤感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噙满了眼眶。
“太皇太妃,您对我恩重如山……”
话未说完,宁氏已经闭上眼睛,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