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走后,夜笙歌睁开眼坐了起来。主事宫女走近屈身问:“侯爷……”
“怎么了?”夜笙歌微垂着头,不耐烦道。
“马上就要响起禁止通行的讯号了,宫里除了陛下以外,男子是不能在这里的。”
夜笙歌不禁苦笑。“是啊,我要马上出宫才行。”他说着,摇摇晃晃起身,朝殿外走去。
华颜跟着小安来到延春殿的时候,内心是有些慌乱的。本来想拉住小安公公问个缘由,抬眸延春殿已经近在眼前。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主事宫女催促着。殿门打开,华颜低眸一直眨眼,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却不见殿内的那个人,将茶盘放于桌上,朝内殿走去。却看到夜瑾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袭明黄龙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就那样睡着了。
华颜悄悄走近跟前,观察了他的睡颜,的确很让人着迷。高高的眉峰,高挺的鼻梁,性感紧抿着的嘴唇。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华颜觉得心里面有一种酥软软的感觉。一股浓重的酒气袭来,伸手拉了锦被给他盖好,手却被沉睡着的他握住。华颜吓了一跳,紧紧盯着他,害怕他突然醒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微微睁开眼,却又闭上了,嘴角含着一丝满意的笑。随即而来的是他的呓语:“是做梦吗?”
“陛下。”华颜轻唤,他却没有再睁开眼,鼻间平稳的呼吸声,证明着他已沉睡。华颜抽出手,将他的大手放进了锦被里,掖好被角,才出去。
出了殿,华颜突然用手捂住了心脏的部位,那里莫名的很疼。踏着夜色,慢慢走回司制房。然而,殿宇的暗处站着的夜笙歌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纵使有太多的不甘,可又能怎样。只能在心里呐喊,悔恨。
次日,夜瑾默缓缓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帐顶一阵发呆。低眸看到身上的锦被,才知昨天不是梦。继续躺着,回忆着昨夜那一瞬间的美好。
“陛下,陛下。”小安慌张着跑了进来。夜瑾默仍躺着,雷打不动的样子。“陛下,不能这样躺着呀,早朝的时辰到了。”夜瑾默猛地坐起,“怎么现在才告诉朕!”由于起的猛,昨晚喝酒的缘故,头上一阵眩晕袭来。夜瑾默痛苦地扶额,小安焦急催促:“若再晚,早朝的时辰都过了啊!您不是最不愿意被士大夫们抓到把柄吗?不要到以后埋怨我没有叫醒您。求您了,陛下。”夜瑾默忽地笑了,对小安说道:“当然要去了。”小安本来紧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兴奋不已。“好的。”
“陛下驾到!”听到声音,太和殿的众臣齐刷刷地望向大殿上那一抹明黄。夜瑾默摇着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看了一眼下面,才在宝座上坐下。从他一进到太和殿,一股还未散去的酒味飘了进来。群臣想掩鼻又不好发作,只好无奈摇头。夜瑾默观察细微,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让各位爱卿见笑了,朕昨夜因为饮酒过量所以……”
正说着,很不雅地打了个嗝。引得南德泓朝他看过去。
群臣中有人看不下去,劝道:“陛下,最好避免饮酒过量。”
“好的,朕听你们的,以后节制。”许久沉默的南德泓开口了。“陛下,不能随意对待龙体啊,要留意才是。”夜瑾默挑眉,不屑地撇向他。
“留意?当然了,当然要留意了。”说着,他的视线又转向其他大臣,“既然说到这里,还真打算把百无一利的酒给戒了。既然如此,就需要一个能够控制自我的名分。爱卿们每人给朕一个名分好不好?”南德泓面色凝重,颔首说道:“像今天这样因饮酒过量,陛下表现出如此之形象,可能会动摇朝廷之根本。”
“没错,而且酿酒需要耗费更多的粮食,本身就缺乏粮食的我国,百姓们的饥荒会加剧。恳请陛下谅解!”见这招欲擒故众渐显奇效,夜瑾默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没错,酒就是如此。不能抢了百姓的粮食来酿酒,看来朕要暂时禁酒。怎么样啊?”
“陛下英明!”“不过,朕一个人禁酒,对百姓的饥荒能有多大效果;所以,爱卿们也参加,干脆制定禁酒令好了。”
“可是,禁酒令的话……。”不等南德泓说话,夜瑾默就抢了过去。“没错,禁酒令。连土地这样的大制度都要改革,虽然会动摇国家的根基,两政也会觉得有负担。禁酒算什么?只要朕和爱卿们忍耐一下,就可以不浪费百姓们的粮食,还能让其饱食,真可谓是妙招。”他的话一说完,下面一阵交头接耳的喧哗。“可是,陛下……。”
夜瑾默根本不给南德泓说话的机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为了解除百姓们的饥荒吗?连朕都要忍住,一直标榜为百姓执政的爱卿们怎能不愿意呢?又不是让你们花银子,只要忍耐一下就可以,对于禁酒为何不予顺从!”大臣们一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夜瑾默趁热打铁,向着下面宣布:“那就算是全部同意,通过禁酒令,京城内的禁酒令,会制成国法来发布,吏部负责发布吧。”说完,他笑了笑,俊颜上难得的爽朗。“幸好昨天饮酒过量了。”说着,扶额,又笑了起来。
南德泓此刻却是半信半疑,不停地猜测,却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众臣还有什么要议的吗?没有的话,就退朝吧!”夜瑾默扫视了一眼下面,起身负手站定。大臣们沉默了一会儿,跪下拜了退朝礼。
下了早朝,夜瑾默直接换了便服,去了明湘苑约见华世清。“打了个正着,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他们上钩了,而且是顺着朕的思路走的。”
夜瑾默满脸得意侃侃奇谈。“真是了不起。借醉酒让大臣们议论纷纷,陛下却拿出禁酒令,让那些靠酒准备资金的右派们……”
“断了资金链。”夜瑾默接过话,心情似是出奇地好。“找出右派的资金链可真谓是妙招。然后被消耗酿酒的粮食转用为粮食,能解决一点贫民的饥荒。真是一石二鸟,让人欣慰。”
“草民惶恐,陛下。”
“对了,你正养着的花,打算什么时候给朕看。”
“本身在做事的时候正是时候,不是吗?所以,草民认为美人计也应该是那个时候。”
“要分时机是吗?可美人计如果不和将士的口味,那也是白费。朕的眼界也算颇高的,你有信心吗?”夜瑾默面上有些冷厉,挑眉反问。“那还用多说吗?陛下一定,一定会喜欢的。”华世清奉承道。
此刻,枢密院的机关所内,南德泓为首的重臣正聚在一起讨论禁酒令。
“禁酒令。难道真要按照陛下的旨意制定实行吗?扔出一条,让我们互掐,实际是想要掐断我们右派的资金链。”赵靖源说着看向了正闭目的南德泓。
半响,南德泓睁开眼叹气。“我们是被陛下的伎俩给算计了。像无关紧要般谈及酒,让我们说出酒是百害而无利之物,继而说到正题。真是觉得活活被人割去鼻子,竟然会这么轻易被他算计。”赵靖源接道:“而且还把百姓们缺粮的事实用作名分。真是毫无道理啊!暂且,我们也得假装摆出遵守的样子。”对于赵靖源的话,众大臣纷纷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