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陛下,是一国之君。虽说是长辈,但礼数还是要有的。”
夜笙歌不依不挠地说个没完,让夜瑾默顿觉他很烦。
“好了,这是在你的府中,又不是在外面。朕说不用就是不用,朕来看看生病的皇叔,又不是讨论国家大事。”
他的声音略带着一丝不悦,夜笙歌这才闭了嘴。夜瑾默注意到了池塘里的两只鸳鸯,抬步走近塘边。
“它们很幸福,朕和颜儿若是能像它们那样,朕宁愿舍弃皇位。”
他喃喃自语,不远处的夜笙歌听的真切,心也疼的真切。一双黑眸,微微湿润。陛下,你可知你已经拥有了她。那又何来羡慕这小小的鸳鸯呢?
夜瑾默探过夜笙歌得知他的病情已有好转,就匆匆回了宫。风元的国法利律,他们都很清楚,而且两派的眼线众多。探病归探病,不能掺杂其他。
夜笙歌的病情在夜瑾默探访一次,莫名地好了。
再进宫时,也是可以避开华颜,纵使心里很是思念,也在告诫自己,不可越界。一个是皇叔,一个是侄妻。若是一直纠缠下去,定会令夜瑾默这个一国之君难堪,令皇室蒙羞。他是一代帝王,怎可背负叔妻爱慕之名。纵然再爱,也要苦埋心底,腐烂成泥。
这样的告诫也只管了一阵子,深知爱一个人,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爱到了看着她,梦里都会笑。
眼见三月天,即将过去。天气越来越暖和起来,北宫煜无聊去了街市溜达了一圈。谁知,才刚从巷口出来,就看到满身神气的华樱带着华世清的仆人郎七,一股子的神秘。
他便起了疑心,跟了上去。
才刚走没几步,就见他们停了下来,眼睛随着他们的视线望去,街市的正前方正对着他们站着一个头顶面纱的神秘女人,隐隐只能看到一张脸。
就在北宫煜更加疑惑之际,那女人突然掉头就跑。华樱和郎七拔腿追了上去。这更加让北宫煜怀疑里面的猫腻,也跟了上去。
抄近路,提前在那女人经过的地方,拦住她,并救下了她。华樱还在拼命追,眼见前方已经没路,人也不见了踪影。
华樱无奈咒骂一声:“该死!”
“她本该已经离开京城为何还在此处!”华樱咬牙切齿对着郎七道。
郎七垂下头,一阵忏悔。
“小的该死。”
“在发生问题之前,派人灭掉她。”华樱瞪着眼睛恨恨道。
“是。”郎七垂首应下。
一直到他们离开,躲在暗处的北宫煜才出来,将那女人一起带着离开。他将那女人带到了自己那里,并让雪香试着和她接触。直到夜深之时,雪香来到他这里兴奋地告诉他。
“北宫大人,看来是抓到大鱼了。”
北宫煜正在房里独饮,幽幽的问道。
“大鱼吗?”
“北宫大人在街上捡到的人,曾是宫里的宫女。我派人给她娘看了病,她就感恩戴德了。于是,我就稍微哄了一哄。”雪香挑着妩媚的眼神,笑的娇俏。“然后呢?”北宫煜嘴唇微抿,早已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我问出了她为何会被华樱追赶。”
雪香说着,左右看了看,俯身在北宫煜的耳边说了一通。北宫煜听完,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听到的事情。雪香走后,他独自喝着闷酒。
一杯接着一杯,脑子里全是雪香刚才的话。歆妃娘娘,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曾吩咐她,在废皇后为陛下做的宵夜里下了毒,目的就是为了将废后赶下台,自己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北宫煜停在嘴角的酒杯顿住了,眼神里迸射着狠狠的目光。‘啪’地一声,酒杯在地上碎成花,不见了踪迹。紧接着,他又一把掀翻了桌子,桌上的酒菜呼啦啦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北宫煜铁青着脸,猩红着双眸,咆哮声接踵而来:“华颜,你为了得到夜瑾默那个家伙,竟然堵上自己的性命来恶作剧,竟然堵上那宝贵的性命!”
他的声音响彻黑夜的天际,刹那消失不见。
次日天亮。夜瑾默在早朝之前,问及上疏,小安却答,今日并无一份上疏。听到这样的事,是他自登记以来还是头一回,夜瑾默心底一阵嘲弄。这帮大臣不上疏,难道当朕是瞎子吗?朕不出宫,就不知道宫外事了吗?
早朝时候,他抱着小夜熙坐在金銮宝座上,向着下面的百官炫耀:“朕的儿子如何啊?”
大臣纷纷点头,称赞小小夜熙是人中龙凤。
“众卿家可能会笑话朕是窝囊废,但朕看他如此茁壮成长,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啊!”夜瑾默说着,视线移到怀里睡着的小夜熙身上,满脸的宠溺。“所以,就抱出来在你们面前夸耀一番了。”大臣们亦是跟着奉承,个个笑的合不拢嘴。“脸庞甚是俊秀,每当他挪动回头时,其左右仿佛光彩灿烂啊!”
“正是如此啊,陛下。”
“看来太子是天之所赐啊!”
“是啊,是啊!”
听着他们的赞耀,夜瑾默满心欢喜。
“众卿家如此称赞太子,朕真是无地自容了。”
小安将小夜熙从他怀里接走,夜瑾默才正襟危坐对着下面的百官道:“咱们开始议政吧。”
大臣们还未从小太子的喜悦中走出来,夜瑾默巡视着下面,婉婉道出:“沈州那边的修筑计划,似乎进行的很顺利,朕心中甚是满意。如果还有其他需要报告的事项或者紧急事项,就说出来吧。”
众臣犹豫着,仍是没人进言。“陛下的盛德深似海,所以现在正是太平盛世。”
右司突地一句话,遭来夜瑾默脸色微变,直盯着他沉声道:“你是说太平盛世吗?厄毒正在江界地区肆虐着,你们非但不对此采取对策,甚至连问题的严重性都没认清。外地人流涌入京城,导致住宅匮乏,无家可归的人越来越多。你们对此也没能认清,朕的政策方向,明明是发展商业和扩大市场,这样的话朕已经数次重申过了,而你们却一直固执于农本;还有,上次朕为皇室宗亲建造了超越国法的住宅,为何连一份对此过时予以指正的进言都没有。你们确定是在为国效力吗?如此还敢理直气壮地从朕这里拿俸禄吗?”
夜瑾默越来越大的怒气,直至咆哮。然而,也只换得下面弱弱齐声道:“臣等惶恐,陛下。”
夜瑾默咬牙切齿,来回环视着他们。“惶恐?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什么惶恐,应该说自己羞愧地想躲起来,无脸见人。”
大臣被帝王如此羞辱,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面对。见他们这般应付,夜瑾默恼羞成怒,手上青筋微微暴起,紧握着拳头,似乎是随时爆发。
“你们真是让人……”
他已经气得说不下去了,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下了金銮殿,朝着后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