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苔也有一些歉疚,她让秦暮在楼底下等了她这么久。
她说:“你干嘛不上去呢?”
杨美和洪亦骁在,秦暮只是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
阿苔说:“那你上去坐坐?”
“不用了,挺晚了,我看你一眼就行了,我送你上楼。”秦暮牵起阿苔的手送上楼。
他没问阿苔今天去哪了做什么,在楼下等了她几个小时也没生气。
人和人真的不同,如果是卢正伟的话早就暴跳如雷了。
明明最闲的人,但是一到等人的时候,仿佛时间最宝贵,让他等个三分钟5分钟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秦暮送阿苔到他家门口,说:“很晚了,你晚上早一点睡,明天多睡一会儿,我明天早上有个早自习,我就不给你发短信吵醒你了。”
他说起早自习,阿苔想起秦律师说的,自己应该不知道吧,也许很快就要离开夏城去外地念大学了。
她想秦律师提前告诉她的原因,是不是让她早点知难而退,因为夏城的美院是全国最好的,因为她秦暮得到外地去上别的美院。见阿苔眉头微攒,秦暮忽然伸出手轻轻抚平。
他说:“怎么了?想什么呢?眉头皱的这么紧。”
“没事。”阿苔摇摇头:“那我就先进去了,你早点回家。”
阿苔进了家门,洪亦骁还没走,两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客厅里黑漆漆的,一个人抱着一只抱枕正在看恐怖片。
杨美嘴里塞满了薯片都忘了嚼,抬头看见了阿苔,俩人打招呼:“这么晚才回来啊,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呀,鬼出来了…”
杨美指着电视机尖叫,阿苔说:“你们看吧,我回房间睡了。”
阿苔回到了房间,没开灯,靠在墙上,秦暮的车灯一直没亮,如果车灯亮的话,灯光会打在她房间的天花板上。
阿苔跑到窗边往楼下看,正好秦暮在仰头看着她。
亮白的月光照在秦暮大理石一般光洁的面庞上。
秦暮等了她一整个晚上。阿苔就给了他几个字的寥寥数语。
阿苔心里一动,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客厅里看恐怖片的两人刚好看到了紧张的桥段,忽然阿苔从房间里面跑出来,俩人吓了一跳,同时发出尖叫。
阿苔说:“你们别怕,是我,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杨美一头扎进洪亦骁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问:“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呀?”
“找秦暮。”
阿苔简短地回答她,然后穿上鞋跑出门匆匆下楼。
秦暮就站在楼梯口的门口,月光照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阿苔向他跑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暮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然后就把阿苔拉进了他的怀里。
阿苔很累,她依偎在秦暮的怀抱中,疲惫渐渐地消退。
她发现她居然是需要秦暮的。
她外婆去世,她得面对她家里的那些所有的冷漠的面孔。
她也不想瞒着秦暮,也想告诉他,让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又觉得不妥,现在此时此刻阿苔什么都不想想,闭着眼睛踮起脚尖,两只手搂住秦暮的脖子,紧紧地抱着他。
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浑身都在颤栗,腿都在微微的颤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感觉。
她对卢正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就已经没有了这种感觉,这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是爱情吧。
秦暮大概能够猜到应该是阿苔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不愿意告诉自己。
杨美欲言又止,又不敢随便说,秦暮就没有问。
他搂着阿苔微微颤动的肩膀,在月光下捧着她的脸,白色的月光全部落入她的眼中。
“罗芸苔,我不知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可以跟你说,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的身边有我,你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分担。”
阿苔张了张嘴,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秦暮只是一个孩子呀,才20岁的肩膀,她能让他为自己承担什么?
忽然冷静下来了,阿苔从秦暮的怀里站直了身体,垂着眼皮看着地上秦暮又细又长的影子说:“没什么,只是看你在楼下等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只跟你说了几句话,现在没事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
秦暮再一次把阿苔送回家,刚好洪亦骁看完电影了准备回家。
他看到秦暮好像神兵天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秦暮,你开车送我回家好不好?刚才的恐怖片吓死我了。”
杨美白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
秦暮笑着说,没问题。
阿苔站在门口目送着秦暮和洪亦骁下楼,在秦暮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阿苔的视线之前,他回过头又跟阿苔笑了笑说:“晚安!”
他们走了,阿苔回房间洗漱。
杨美看完恐怖片的后遗症就是会跟阿苔做连体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阿苔洗澡,她也搬个小板凳坐在淋浴间的门外,让阿苔哭笑不得。
杨美问:“你外婆怎么样了。”
“去世了。”隔着哗啦哗啦的水声,阿苔告诉他。
“啊…”杨美唏嘘着:“人生无常,不过阿苔,你对她有感情吗?”
“不怎么来往,我对我外婆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后来基本上也没怎么回去。”阿苔洗完了澡,从淋浴间里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这次我外婆去世了,恐怕我妈妈以后和我舅舅那边也不会再有联系的。”
“你妈和你舅的关系也不好呀,你们家的兄弟姐妹之间的缘分那么浅。”杨美啧啧有声地摇头。
阿苔累了,在床上躺下来,虽然很累,但是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发愣。
杨美晚上不肯关灯,抱着阿苔的胳膊。
“那阿苔,你舅舅他们对你怎么样?”
“基本上没什么来往,舅舅还好,但是我在他们眼里基本上是透明人,可能因为是这样我妈才觉得没面子,在他们家族里抬不起头来吧!”阿苔苦笑了一下,看着天花板上被窗外的车灯晕染了一个圆圆的光圈,悠悠地问杨美:“你说,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赢得家族里的人对你的尊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