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卡里没有那么多钱。”
“你搞什么，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连这点钱都没有？你没有卢正伟也没有吗？”
“妈，你要送她什么样的礼物要五千块？”
“*上门，总要送点拿得出手的吧，现在金价上涨了，我想买条手链送她，最细最细的都要五千来块吧！”
“我真的没有。”昨天晚上卢正伟弄坏了网吧的东西，她还欠人家钱呢。
“你们俩这点钱都没有，拿什么结婚？”
阿苔听的胸闷，岔开话题：“妈，我昨天三十岁生日。”
她妈顿了一下，立刻说：“你也知道你三十岁了，年纪不小了，如果卢正伟不想娶你就别跟他耗着了，正好你陈阿姨的侄子刚离婚，他有三套房...”
“妈。”阿苔有点呼吸不畅：“我现在在上班。”
“你在哪上班？春风街的快餐店？”
“妈，你别来，来了我也没钱。”
阿苔话还没说完，她妈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没吃早饭，接完妈妈的电话，脑门上冷汗涔涔的，撑着柜台站都站不稳。
杨美看她那副样子，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来，递给她一杯饮料：“喝一点吧，你脸色这么难看，你妈又问你要钱了？”
阿苔接过饮料喝了一大口，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我看你家人和卢正伟都是蚂蝗，把你当做一块肥肉，咬着你吸你的血呢！”
阿苔擦了一下汗淋淋的额头，喝完了杨美给她的饮料。
午饭时间，杨美和男朋友去吃午饭，阿苔看店。
杨美说：“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用了。”
杨美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我给你带鱿鱼炒面，等着啊。”杨美去吃午饭了，中午时分店里反而不忙，中国人的胃还是不习惯大中午的吃洋快餐。
偶尔三三两两的客人进来点单，没人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只咖啡色的卡包上面。
卡包很新，皮质很好，摸上去滑溜溜的，阿苔拿起来闻了闻，还能闻到很好闻的牛皮味道。
不好的牛皮，闻上去是臭的。
他没来拿他的卡包，是没发现丢了还是忘了丢在这里了？
这只卡包和秦暮一样，干净，高档，得体，总之不是属于阿苔的生命里的。
挂在门上的风铃响，有客人来了。
阿苔抬起头，立刻皱起了眉头。
“妈，你怎么来了？”
“刚好和你孙叔叔吃午饭，等会去商场买手链，过来拿钱。”她妈妈向她伸出手：“钱你取了吗？不然你给我卡，我去取也行，不耽误你工作。”
“妈。”还好店里没人，不然阿苔要无地自容了：“我真的没钱，我每月都交钱给你，卢正伟上次辞职还没找到工作。”
“所以，你的钱都用来养他了？”她妈的声音高八度：“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跟他混了这么多年，反而在倒贴？”
“妈，你小声点！”阿苔窘迫地四处看看：“我真的没有。”
她妈怒气冲冲，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是丢死人了，我养到三十岁的女儿，现在过来拿五千块钱都拿不出。”
“没必要买这么贵的礼物。”阿苔小声说：“包一个小红包意思一下就行了。”
“卢正伟有没有带你回他家，他父母有没有包红包给你？”
“妈，我在工作，等会同事吃饭回来了看到不好的。”
“罗芸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这时，风铃声响，这次应该是客人来了。
“罗芸苔，你让我看看你皮夹子。”她妈向她伸出手：“我发现你现在跟我玩心眼了。”
“妈，我真的...”
“请问。”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我早上来这里买过早餐，请问有没有看到一只咖啡色的卡包？”
阿苔下意识地抬起头，和站在柜台前的秦暮四目相接。
真的真的没想到，会再这样尴尬的情况下重逢。
秦暮也认出了阿苔，挺惊喜的样子：“哎，是你，罗芸苔。”
她扯了扯唇角，当做自己在笑：“卡包，有的。”
她拿出他的卡包递给他：“是这个吧！”
“是的。”他接过来点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
阿苔还没说完，她妈就推开柜台的挡板走进去了，阿苔急忙拦着：“妈，这里不能进的，如果老板看到就完蛋了。”
“我又不偷他的钱。”她妈拿过阿苔的包从里面找出皮夹子，阿苔的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她仓皇地看了一眼还站在柜台前的秦暮，希望他立刻离开快餐店，越快越好。
她不想让秦暮看到她现在这窘迫的一幕。
她妈翻着皮夹子，里面只有几张红钞票：“你搞什么，三十岁的人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成天打零工，皮夹子里就几百块钱。”
“妈...”阿苔紧紧攥着拳头，手心里全都是汗，还有脖子上的汗都顺着后颈处流到了后背上：“你先走，好不好？”
“罗芸苔，人家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哪个不是...”
“妈，我求你了！你可以不可以离开这里，我在工作！”阿苔大声叫道。
她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跟她妈讲过话，她妈愣住了，看了她一眼，讪讪地放下阿苔的包走出了快餐店。
阿苔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当街游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一把利刃，在她的皮肤上一刀一刀地划着。
昨天晚上，她尽力给自己维护的美好，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
她不想欺骗任何人，只是想在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孩子面前，做一个自己梦想中的女孩子。
等到以后某一天想起这个夜晚，是一个美妙的回忆。
现在，这个美妙被撕裂了。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没工作，没钱，没尊严，统统被秦暮给看到了。
她呆立在柜台前，直到秦暮在轻声问她：“需要帮忙吗？”
她木纳而虚弱地摇摇头：“不需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