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美吃午饭回来了，手里提着给阿苔的鱿鱼炒面：“我给你加了一份鱿鱼，你看你瘦的像埃塞俄比亚的难民，卢正伟刻薄你，你可不能刻薄自己...”
“杨美...”阿苔难堪地低声喊了一句，杨美这才看到站在柜台前的秦暮，眼睛都亮了亮。
“呀，你来找你的卡包了？”杨美指了指失物招领的小篮子：“就在那里，是我发现的，帮你收了起来。”
“我已经给他了。”阿苔说：“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后面吃饭。”
她跟秦暮匆匆点点头，拿着饭盒跑到了后面的休息室。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打开饭盒，浓郁的海鲜味道和浓油赤酱的味道飘出来。
一早上没吃饭，她闻到这味道居然一点食欲都没有。
夹了一条鱿鱼须放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手机在外面响了。
杨美拿进来给她，一脸的嫌弃：“卢正伟，估计不是打游戏要充钱了就是质问你为什么不交电费停电了，反正没好事。”
阿苔和卢正伟的事情没跟杨美说过，但是平时打电话，还有卢正伟也来找过她几次，杨美都看在眼里。
杨美说，她和卢正伟没结婚却像结了婚几十年的中国夫妻，如果婚姻真的是这样的，那打死她也不要结婚。
她接过来，迟疑地问她：“那个人，走了吗？”
“他在挑蛋糕，估计是送女朋友，哎，帅哥都是名草有主的，我们没戏。”杨美叹息着。
提起蛋糕，阿苔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的冰激凌蛋糕。
凉凉的，甜甜的。
手机仍在手里震动，杨美提醒她：“不想接就不接了。”
她还是接通了，还没说话卢正伟暴怒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出来：“罗芸苔，你妈怎么回事，像疯狗一样打电话来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什么？”阿苔有点蒙：“我妈怎么了？”
“你妈打电话来骂了我一顿，你在做梦吗，你听不懂人话吗？”
阿苔明白了，估计是她妈没拿到钱心里窝火，就把气撒到了卢正伟的身上。
她只能低声说：“她说什么你别在意就好了。”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无能，吃软饭，混吃等死耽误你的青春！你妈是真的关心你吗？还不就是看我没钱，她做梦都想让你找个有钱的男人好帮她养儿子！阿苔，你的原生家庭真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如果我不...”
卢正伟好大声，他说的话杨美都听到了，她把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时，外面传来秦暮的声音：“你好，选好了，买单。”
“哦哦。”杨美应着：“来了！”
她转身跑到门口，又回头跟阿苔做了个挂电话的手势。
她没挂，不然卢正伟会不依不饶地打电话来，直到把她的电话打到没电。
她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随他说去，捧着饭盒走到了窗边，茫然地看着窗外。
卢正伟的声浪把手机都震动的在桌上发出嗡嗡的声音。
忽然，秦暮的身影从窗边走过，阿苔急忙躲到一边，她速度太快了，手里的饭盒没端稳就掉在了地上，炒面撒了一地，还有几根掉在了她白色的板鞋上，留下了黄褐色的污渍。
就仿佛她的人生，永远这么狼狈，污浊。
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秦暮已经走远，转过街口就看不到踪影了。
她干嘛要躲？干嘛那么慌张？
干嘛怕秦暮看见她？
就算看见了，又能怎样？
她对秦暮而言，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
他们两个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她还看着窗外发呆，杨美蹦蹦跳跳地进来：“阿苔，我知道那个男生住在哪里！呀！”她跑过来看着一地狼藉：“怎么搞的，都撒了。”
“我马上收拾。”阿苔蹲下来，杨美拿垃圾桶和扫把给她。
她收拾的时候，杨美就在她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刚才看到了他卡包里的门卡，是锦绣皇庭小区的门卡，我问他是不是住在那里，他说是。哇，锦绣皇庭可是富人区啊，里面都是别墅。就是那种如果你开了一辆国产车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
阿苔收拾好了，洗完手回到休息室，卢正伟终于挂掉了电话。
她把手机收起来，跟杨美笑笑：“辜负了你的鱿鱼炒面。”
“那就出去吃点东西吧，我在店里。”
“不用。”阿苔摇摇头：“我也不太饿。”
“阿苔。”杨美打量着她：“我觉得你和卢正伟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甩了他再找一个。”
阿苔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鼻尖，那儿有一颗小小的棕色的痣。
记得以前刚谈恋爱的时候，卢正伟说她鼻子上的痣很可爱。
现在，他说阿苔长的一脸苦相，他才没有发达。
她无力地摇摇头：“像我这样的，再找也只能找跟我同一个阶级的，有的人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我还能指望别人帮我改变命运。”
门口风铃响，她起身：“来客人了。”
今天她早班，下午三点就下班了，晚上还有个便利店的工作，是通宵。
很多女生不愿意做这个工作，但她觉得挺好的，通宵正好不用整夜对着卢正伟看着他一脸油光地打游戏，如果饿了还会差她帮他煮面，或者去楼下买馄饨。
上通宵班至少可以一个人清静一下。
有时候，她会问自己，既然这么不想看到他，为什么还要跟卢正伟在一起呢？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吧！
回家洗澡换件衣服，冰箱里还有昨天没喝的鸡汤和蛋糕，拿钱买的，怎么都得吃了不能浪费。
进了门，卢正伟又睡着了，他都是黑白颠倒的，白天睡觉晚上打游戏。
卢正伟这段时间跟她说的最多的一次话，就是刚才打电话来骂她。
她走进厨房，鸡汤已经被拿出来放在了台子上，整只鸡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汤也喝的只剩下一点点。
蛋糕也切了，卢正伟不爱吃奶油，就把奶油全部刮到一边，里面的蛋糕都吃掉了。
阿苔的饥饿感瞬间消失了，站在厨房里面看着被摧毁的一切。
她很想哭，可是眼窝干干的，流不出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