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苔的心闷闷地被敲了一下,有一行几秒钟的失语。
徐叔叔说的都是人话,每一次每一句她都听得懂,但她有些反应迟钝,居然没明白徐叔叔说了什么。
她木讷地这又问了一遍:“什么?”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里面,你去看看她吧。”
这一次不但阿苔听懂了,连杨美都听见了。
徐叔叔挂掉了电话,听着听筒里面单调的嘟嘟声,阿苔抬头茫然地看着杨美。
杨美也呆住了,她本以为是小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杨美握住了阿苔的手:“你没事吧?”
阿苔摇摇头,终于回过神来了,这时秦暮在门口按门铃。
杨美过去开门,秦暮站在门口,愉快地对阿苔说:“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
阿苔舔了舔嘴唇:“我今天没办法去你家了。”
“怎么了?”
“我要去一趟医院,我妈妈生病了。”阿苔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包包,跑到门口换鞋。
秦暮问:“很严重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杨美也问:“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阿苔说:“不用,我先走了。”阿苔匆匆忙忙地跑出了门,秦暮想追上去,杨美喊住了他:“你让她静一静吧,她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她可能一时都没接受过来。”
秦暮停住了脚步,看着阿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阿苔打车去医院的路上,脑子里面特别的混乱。
她以为她和她妈妈断绝关系,最起码会维持很久,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破了,还是被这种残酷的事情。他赶到了医院。找到了他妈妈所在的病房。门旭演的他却没勇气推门进去,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到罗母。躺在床上。嗯,他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像罗母那样惜命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肯定接受不了。
就连阿苔到现在心脏还是在胸膛里面狂跳。
对于她妈妈,阿苔心中是有怨气和埋怨的。
在她心里罗母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如果不是她过于偏袒罗梓鸣,而忽视她,可能阿苔现在的人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握着门把手在门口发呆,身后的护士进去给病人量体温说:“你找谁啊,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阿苔赶紧侧开身子,推门进去了。
罗母的目光向门口扫过来,阿苔也只好跟着进去,罗母看到了阿苔眼神亮了一下,就瞬间黯淡下来。
她垂着眼皮收回目光不吭声,阿苔走到床边,护士给她量体温,又换了已经吊完的吊瓶。
护士忙完了走出病房,阿苔都不知道该跟罗母说什么,只是低声的喊了一句妈。
罗母没有回应,继续眼睛盯着天花板在床上躺着。
她的眼神空洞,好像此刻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阿苔张了张嘴,就一直沉默地立在床边。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语言就是多余的,不论说什么都觉得好像不应该说。
护士过来收温度表,看了一眼说:“发低烧,你是家属吗?”
她看了看阿苔,阿苔点头说:“我是他女儿。”
“那你等会儿到医生办公室来一趟,走廊东边的第2个办公室。”
阿苔说好,长久的立在她妈妈的床前实在是没话说。
阿苔低声说了一句:“那我先过去。”
罗母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阿苔找到了医生办公室敲门进去,医生是一个50多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
阿苔自我介绍说:“我是16床黄梅英的女儿。”
“哦,进来吧!”医生向她招招手,阿苔就走过去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医生在一堆X光片中找出了一张插在了灯箱上,用一支铅笔指着病灶的部位对阿苔说:“患者的左侧病灶很大了,已经属于中晚期的程度,但所幸的是目前还没有发生转移。”
阿苔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团,并不能分辨那这到底是个什么。
她的心都揪紧了,颤抖着声音问医生:“那现在应该怎样的治疗?先做常规的放化疗的治疗,然后要对病灶的部分进行切除。”
“那这件事情我妈妈知道吗?”
“医生自然是不会直接跟患者说的,不过那个高高胖胖的是你的弟弟吧!他跟你父亲说话的时候声音太大了,你妈妈听见了。”
“那位是我继父。”阿苔小声说。
难怪罗母的情绪那么差,感情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这个罗梓鸣真是不靠谱,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妈妈知道?
“你是他女儿,那相关的治疗我就跟你说了。昨天确诊的下来之后我是要跟你弟弟谈的,可是他说他听不懂,你继父也说不明白,所以我也只能找你了。”
阿苔点点头说:“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吧,我把电话号码留给您。”
阿苔从医生的办公室里面走出来,心情沉重的很。
她和罗母吵了这么多次,但也从来没想过她妈妈会得这种病,更没想过自己要面对这样的罗母。
她走到了门口,本来想进去,可是又觉得实在是没话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面走了一会儿,大年初三的夜晚,夏城是亚热带气候,也不算特别冷,20多度只需要穿一件毛衣。
但是阿苔却觉得她的心透心凉。
她走了一会儿,秦暮给她打电话问情况如何了,秦暮的声音暖暖的软软的。
她在一盏路灯下面停下来,仰头看着聚集在灯泡周围的小飞虫,无力地道:“我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做手术。”
“你别着急,这样,你回去到医院把片子拿过来,晚上给我妈看一下。”
阿苔忽然想起来周主任是外科主任,她立刻转身往医院一路小跑:“好好好,我马上去拿。”
“你在医院门口等着我,我很快过来接你。”
阿苔气喘吁吁地跑回医院把片子拿来了,秦暮的车已经等在医院的大门口。
她上了车,秦暮帮她系上安全带,直起身的时候握住了阿苔的手,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