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苔坐在餐桌边,低着头把杨美盛给她的一大盘鱿鱼炒面,吃的一干二净。
杨美赶紧把水递给他说赶快喝,别噎着了。
阿苔又把一整杯水给喝完了,顺了一口气胃里有了食物,人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她吃饱了才有精神,把发生的事情跟杨美复述了一遍。
阿苔以为杨美听了会像以前那样暴跳如雷,但是这一次她特特别平静。
她听完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忽然她伸手握住了阿苔的手跟她说:“阿苔,别难过,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你们家这样的家庭,反正对你来说都是一个伤害,只会索取,不会为你付出,你就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被他们扒皮,扒的只剩下里面的心了。你再跟他们耗下去,心都会给你摘走,所以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家人了,虽然他们跟正常意义上的家人不太一样。”阿苔幽幽地道。
“谁说的?你还有我们呀,我和洪亦骁都是你的家人,对了,我妈也可以是你妈,我妈可喜欢你了,说你比我靠谱多了,又勤快又孝顺,你还有秦暮呀。”
见阿苔直勾勾地看着她,杨美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不牢靠,你放心,世界上最不牢靠的就属你妈和你弟了。”
说的也是,在阿苔有困难的时候,她来自的温暖都是杨美这些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外人,有的时候家人这个定义不光是看血缘的。
下午的时候,阿苔睡了一整个下午,秦暮来找她的时候,阿苔还在睡着。
杨美把手指放在唇边小声说:“阿苔睡着呢,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杨美也红着眼圈:“她因也够累的,所有的压力都在她肩膀上,现在好了,一声轻松了,那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秦暮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了正在床上熟睡的阿苔。
她的身体习惯性的蜷缩着,像一只弓着腰的虾米,这样的睡姿是最没有安全感的。
偌大一张床,她只睡在床框的边边,她一直都是这样辛苦的,隐忍地活着。
这个世界对于她,从来都不是友好的。
在很多人的身上,她是获取不到温暖的。
哪怕是在她的家人身上,往往她家人是给她最大伤害的人。
杨美拍拍他的肩膀,让秦暮到客厅去坐。
“阿苔的家庭,我想你也了解的。”杨美说。
“了解。”秦暮点点头:“我在汉堡店里面遇到你们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妈妈在问她要钱。”
“这是常态,所以阿苔就特别没有安全感,这也是她一开始为什么拼命躲着你的原因。她的家庭,她又比你大10岁,再加上你父亲的压力,所以…”
“我能理解。”秦暮说。
阿苔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走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前方是一片茫茫的绿色,前后左右都看不到人,无论她怎样飞快地往前奔跑。
草原没有尽头,也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
她被这种荒芜和孤独给吓住了,她好像被困在那片孤独中。
阿苔好像做噩梦了,她时而皱着眉头,时而身体绷得很紧。
瘦弱的身体就像是一张弓,弦拉的满满的,快要崩断了。
秦暮的手放在阿苔的肩膀上,轻声喊她的名字:“罗芸苔,罗芸苔!”
忽然有人喊她,阿苔在草原的中间猛地站住了,四处张望。
那个声音很清晰也很逼真,就好像在她耳边喊一样。
那个清澈动听的声音,就好像是一盏指路明灯,冲开了这茫茫的雾色。
可是她只听得到声音,却见不到人。
“罗芸苔,罗芸苔…”
那个声音像神的召唤一样,指引着阿苔向最光明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她看到一扇门,便高兴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猛然间,阿苔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坐在她床边一脸焦急的秦暮。
原来她刚才是做梦啊,那她听到的那个声音是秦暮吗?
这个梦做的她大汗淋漓,她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背擦了一下汗,不好意思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其实秦暮坐在他床边看着她睡觉已经很长时间了。
“你今天下午没有上课吗?”阿苔忽然惊跳起来,因为她是中午回来就睡觉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睡懵了,觉得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不得了了,那这个时候秦暮应该在上课啊。
秦暮发现阿苔对他上课的事情特别的紧张。
他打开手机让阿苔看时间:“现在已经5点多了,我已经下课了。”
阿苔才终于放心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说:“一下课就跑过来干什么?今天没有作业吗?”
秦暮笑起来说:“你把我当做小学生了。”
阿苔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跟他抿抿唇却没笑出来。
“你是不是很累?”秦暮问。
阿苔说:“睡了一下午不累了,
。”
“我的意思是。”秦暮一眨不眨专注地看着她:“我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好像很累,顾及的东西太多了。”
阿苔怔了一下,她倒没有这种感觉,不过和秦慕确立关系的这几天,她不能说过得累,只是觉得有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生怕自己拖了秦暮的后腿,成了秦律师口中的千古罪人。
看着安排阿苔苍白的脸庞和低垂的眼眸,秦暮忽然紧紧地把她给抱住了。
他的呼吸喷吐在阿苔的耳畔,热热的,潮潮的。
他的呼吸声很浓重,阿苔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胸口起伏的幅度。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了这是?”
阿苔好瘦啊,秦暮就没有见过这么瘦的人。
她抱在怀里就仿佛是一把骨头,抱她的时候轻的没有重量。
下午杨美很详细的跟秦暮描述了阿苔这几年的生活。
她说完了对秦暮说:“希望这些没有吓到你。”
“又不是恐怖片,不至于吓到我。”
“阿苔的原生家庭比恐怖片都恐怖片,所以现在她妈妈跟她断绝了关系,我觉得简直就是天降喜事。”
秦慕把阿苔抱得更紧了,在她耳边喃喃地说:“罗芸苔,从此之后,我就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