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阿苔已经不去计较这些了。
她深吸一口气,跟房东说了再见,就拖着行李走出了大院。
她把行李箱好不容易绑在电瓶车上,然后骑着车去便利店上晚班。
她的箱子太大了,骑在路上很多人都频频向她张望。
有点难过,又有点前所未有的轻松。
很难描述她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不论她现在对卢正伟是不是绝望了,但他在她的生命里停留了七年的时间。
七年,*了她的大半个青春。
迎着风,阿苔的眼泪流了下来。
但是,在炽热的阳光下,很快她的眼泪就被蒸发,消失殆尽。
哭过之后,忽然觉得胸口很轻松,压在心脏上的石头仿佛被搬开了。
原来,她一直觉得压在她身上的是压力是钱。
但她想错了,并不是。
现在她的经济状况依然不那么乐观,但她胸口的大石头却没有了。
便利店到了,她把车停好,把行李箱搬进去。
小胖看到她惊奇地问:“怎么带着箱子来上班?”
“我搬家。”阿苔说。
“哦。”
杨美晚上打电话来,问阿苔怎么样了,卢正伟有没有搬出去。
阿苔老实告诉她,她以为杨美会说她傻,明明自己交的房租为什么要自己搬走。
但杨美只是骂了几句卢正伟无赖之后,又说:“这样也好,让他占点便宜算了,反正他以后也占不了你的便宜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找房子再说。”
“那你这几天住我家吧,慢慢找,想找个合适的房子也没那么容易。”
“杨美,太打扰...”
“打住,别跟我客套,我又不是让你长住。”
阿苔暂时的住处解决了,她有足够的时间找房子。
晚上下了雨,人不多,便利店很闲,阿苔空闲时候可以看书。
她在看素描的画册,小时候就很喜欢画画,但她妈绝对不会给她学画画的,所以她连提都没提。
至于她爸呢,自顾不暇,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一拖再拖。
每个月她妈都拖着她去找她爸,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就把十来岁的阿苔往她爸爸那里一推:“你不给生活费,孩子你管!我不管了!”
阿苔小时候最焦虑的事情就是她妈妈随时都会不要她了,所以她哪里敢想学画画的事情。
所以,她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
她对生活的要求很低,低到几乎没有,只要求个安稳。
和卢正伟在一起,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光明,但唯一的就是安稳。
现在的卢正伟还靠她养,暂时还不会甩了她,所以她就贪图这种安稳。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以为她会这样过一辈子。
忽然有一天怀孕了,然后就和卢正伟凑合凑合把婚结了。
她看得出神,有人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你的脚,好点了吗?”
她立刻抬头,慌乱的手里的画册都掉在了地上。
她又赶紧去捡,把桌子上的手机也碰掉了,总之弄的乱七八糟的。
“你没事吧?”
站在收银台前面的是秦暮,阿苔以为以后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她把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耳朵后面去,虚弱地跟他笑:“好,好多了。”
“那就好。”他笑的时候,露出*的牙齿,阿苔不由自主想起了卢正伟的牙,永远是黑黑黄黄的,都是香烟里面的焦油,让他去洗牙他也不肯去。
“哦,”阿苔想起了什么:“我把医药费给你。”
她赶紧去拿钱包,秦暮拉住她的胳膊:“不用,我又不是来找你要钱的,再说也没多少。”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扣着她的手腕,显得她洗的起了毛的棉质衬衫都好看了些。
她看着他的手指莫名奇妙地问:“你会弹钢琴吧?”
秦暮有点蒙地回答:“是啊,我会。”
“也会打篮球?”
“是啊。”他说。
阿苔笑了笑,她也不知道笑什么:“那,我请你吃关东煮吧!”
秦暮吸了吸鼻子,愉快地笑了:“好香啊,好。”
阿苔低头拿了纸杯,用夹子拿关东煮:“吃鱼丸吗?”
“好。”
“萝卜煮的特别入味。”阿苔很喜欢吃便利店的关东煮,只是太贵了,几串就要十几二十块钱,偶尔她会买几串给自己打打牙祭。
“好。”
阿苔夹了好几串,有种发了财不用考虑钱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秦暮,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失常。
“还有这个竹轮卷,特别好吃,鱼饼也很好吃。”她一边夹一边介绍着,忽然她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我要吃那个包心鱼丸。”
“稍等。”阿苔直起身来跟对方说:“我先把这些算好。”
收银台前站着一个女孩,披肩长发,穿着浅紫色的碎花连衣裙,长的很漂亮。
阿苔看着她发愣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她的话是对秦暮说的,而不是阿苔。
女孩一只手搭在秦暮的肩膀上,因为身高没他高,还踮着脚,显得亲密又亲热。
“秦暮,我还要吃龙虾球。”
秦暮微笑着对阿苔说:“不用你请,她很能吃的,我自己买单。”
“谁说我能吃?”女孩子娇嗔着推了他一下,咯咯笑着跑开了:“我还要吃别的,等会一起付钱!”
莫名的,阿苔有点晃神,秦暮轻轻敲了敲吧台:“罗芸苔...”
“哦。”她这才回过神来:“不用的,关东煮我还是请的起的,还要吃什么?”
“不用了,够了。”
阿苔装好关东煮递给秦暮:“小心烫,可以坐在那边座位去吃。”
“好的,谢谢。”秦暮接过来,女孩子拿着好几样零食和饮料过来,秦暮付了钱,俩人就去座位那边吃东西。
阿苔付了关东煮的钱,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秦暮和那个女孩子身上。
他们俩看上差不多大,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阿苔脑子里滑过去一个词:般配。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只有一种感觉,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