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帮她拿了药,蹲在阿苔的面前:“我帮你揉揉。”
“不,不用了。”她赶紧把腿往回缩了缩:“我自己会揉的。”
“要把淤血揉散,不然会痛很久。”秦暮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的脚都肿的发黑发红,秦暮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更显得白皙。
“真的不用了。”她拉下秦暮的手,她很久没像一个小女生那么扭捏了:“我自己回去揉就行了。”
“那,我送你回去。”秦暮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背你走。”
阿苔目前的状况真的没办法再逞强了,她想了想只好又趴上了秦暮的后背,他背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在走廊里遇到了秦暮的妈妈,秦暮和她打了声招呼:“妈,我先送她回家,你把汤喝了。”
“嗯。”秦暮妈妈应着:“小心开车。”
秦暮背着她从妈妈面前走过去了,进电梯前阿苔回头看了秦暮妈妈一眼。
正好秦暮的妈妈也在看着阿苔,隔得远她看不清秦妈妈的眼神是什么。
他们到了地下停车场,一直走到一辆车边,秦暮拉开车门将阿苔放在座位上。
她虽然没坐过什么豪车,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认出来这是辆奔驰。
秦暮细心地帮她绑好安全带,然后坐上驾驶座,熟练地发动汽车向停车场外面开去。
“你家住哪里?”
“我现在不回家,我还要去便利店。”她声音低低的。
“你要买什么?”他奇怪地回头看她一眼:“前面就有一个,我停下来帮你去买。”
“不,我是在便利店上班。”她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你不是在咖啡店上班?”
“夜班。”她低着头,声音压抑在嗓子眼里。
“你一个人上这么多份班,不用睡觉的吗?”
“昨天跟人换了班,平时不用的。”阿苔说出这句话,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了。
“你现在的情况不能上班,得回家休息。”
“你送我去阳河路。”阿苔指了指前方:“过了路口左转就到了。”
“你真的不能上班。”秦暮很诚恳地回头跟她说:“你的脚太严重了。”
“不上班我的全勤奖就没有了。”
“全勤奖多少钱?”
“六百。”她声音像蚊子哼。
她以为秦暮会说,不过是六百块而已,要钱不要命吗?
但他没说话,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对面车灯照过来的亮光从他年轻的脸上滑过。
他把车开到便利店的门口,阿苔正要下车,他却攥住了阿苔的手腕。
她错愕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就是这里吗?”
“嗯,对。”她点点头。
“这样,今晚我帮你上班,你回家休息。”
阿苔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能地拒绝:“不,不...”
“反正我没事。”他说:“我放暑假呢,第二天也不用上课,下班了我就回家睡觉。”
“不,不...”她似乎只会发出这个单音节的字:“不行....”
“我先送你回去,你住哪里?”秦暮又一次发动汽车。
“不用麻烦了,真的。”阿苔有点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第一天认识而已,不能这么麻烦你。”
“萍水相逢不能帮助你吗?”
他这样问,阿苔无言以对。
她注视秦暮的眼睛,他的眼睛真清澈啊,像一汪清潭,能从水面看到水底的。
她也想起了卢正伟的眼睛,他不出门的时候就不洗脸,熬夜打游戏的人眼睛总是浑浊的,还布满了红血丝。
不...
她晃了一下脑袋,为什么要把秦暮和卢正伟放在一起比?
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而且,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阿苔垂下了眼睛,低低地说:“九河街。”
“好。”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车窗开着,清凉的风吹拂在阿苔的脸上,很舒服,好像此刻脚踝的疼痛也缓解了一些。
她倚着车窗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专心致志开车的秦暮,他开着这么好的车,妈妈又是医院的外科医生,好像还是主任医师,想必家庭条件非常优越。
而他握方向盘的手指纤长,估计是从小弹钢琴的手。
虽然他们的座位离的很近,但阿苔却有一种她在仰着头看他的感觉。
就像是她每次上班前经过商业中心的写字楼前,都会站住了高高仰着头看着那些令人目眩的高层,仰望从她身边匆忙走过去的衣冠楚楚的白领,金领们。
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隔了一条银河,就像她现在和秦暮的感觉一样的。
九河街并不远,四站路的距离,在市中心的边缘,却是标准的城中村。
因为房租便宜,他们才一住就是好几年。
“到了。”阿苔说:“就在那。”
秦暮把车在路边停下来,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扶着阿苔下车:“我背你过去。”
“不用。”她一只脚跳下车,抬头正好看见卢正伟从路口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过来。
他一只手提着餐盒,里面烤肉的竹签都戳破了塑料袋,另一只手提着一袋罐装啤酒,嘴上还叼着香烟。
他看到了阿苔,走到了他们面前,目光先被他们身后的车给吸引住了:“这车很帅啊!”
阿苔将手从秦暮的手中抽出来,不打算给他们介绍,跟秦暮点点头就一瘸一拐地向出租屋走去。
卢正伟还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秦暮不知道他和阿苔的关系,只当一个路人,隔着一条马路目送阿苔走进了大院里,便上了车开走了。
卢正伟意犹未尽地进门,阿苔正坐在小板凳上擦药油,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直接穿着外面的拖鞋进来,阿苔忍耐地跟他说:“换鞋。”
“反正都是拖鞋。”他不在意的。
“换鞋,我每天趴在地上擦地。”
卢正伟耸耸肩,踢掉了脚上的拖鞋光着脚走进来,把烤肉和啤酒都放在桌上,很感兴趣地半弯着腰看着阿苔。
“刚才你是坐那辆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