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母见杨美卡壳了，得意而又轻蔑地哼笑了一声：“被我说中了吧，你们这些女孩子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不过罗母忽略了一点，杨美始终不是阿苔。
一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孩子底气是很足的，她挺了挺胸脯对罗母说：“阿姨，就算是我想从阿苔的身上占什么便宜也占不到，她现在已经被你们给压榨的只剩下一张皮了，该榨的油该吃的肉都给你们吃光了，我还能榨出什么来？”
“你说什么？”罗母也顾不得医生护士都在旁边，跺着脚不故形象地大喊大叫起来：“你这个死丫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我榨什么油，我吃什么肉？罗芸苔是我女儿，我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她每月交家用给我不应该吗？”
“她交家用给你应该，但她为什么要帮你养儿子？”
“什么叫帮我养，那不是她亲弟弟呀！如果我不生她的话，那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儿子独一份。我不用供她吃供她喝，我也不用供她念书！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笔钱吗？那笔钱我拿来给我儿子买房子娶媳妇都绰绰有余了，现在我只是让她把这些拿出来给她弟弟结婚生子，这本来也是她花的，我有错吗？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是个人都懂得道理，亏得你们这些小年轻还念过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罗母一向善于偷换概念，阿苔自从懂事之后就没再跟她妈吵过了，因为吵也吵不赢，到后来还气了自己。
连杨美都被怼的无话可说，脑子里正在想该怎么反击，明明知道罗母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强词夺理，但现在的思绪是乱的。
周主任给阿苔检查完，罗母的话应该是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她收起听诊器递给身后的实习医生淡淡地说了一句：“女儿不是债，若是把女儿当做债的话那你就太可悲了。”
周主任的目光从阿苔的身上浅浅地掠过，不含有任何的情绪，看不出来是同情，怜悯，亦或是轻视，总之什么样的情绪阿苔都看不出来。
“注意休息。”周主任离开病房的时候说了一句：“别人不爱你，自己也得爱自己。”
周主任这句话里面阿苔仍然没有听出任何的情绪，但是鼻酸的好像是被强行灌进去了一斤白醋，然后眼泪就从眼眶中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其实她已经很多年都没被她妈给气哭了，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了。
她妈和她爸离婚的时候，她妈就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她身上。
说什么如果她不是个女孩，奶奶就不会嫌弃她，她和她爸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之类的。
可是没几年弟弟也出生了，罗母和阿苔父亲以及奶奶之间的矛盾也没见缓和到哪里去，还越来越僵。
总之阿苔就是罗母整个生命中所有错的原罪。
在她眼中阿苔的闪光点就在她发工资的那几天。
周主任出去了，实习医生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要吵的话出去吵，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罗母依然跺着脚骂骂咧咧，阿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都流到了耳朵孔了，也没去理会。
记得小时候她也喜欢这样哭，哭的有一次得了中耳炎，疼的整个脑袋都像用电钻钻的一样，罗母才带她去医院。
医生说她耳朵里面泡水发炎了，小时候不懂，现在才明白，应该就是眼泪进了耳朵里。
这在别人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在阿苔身上任何一件奇葩的事情都周而复始地发生着。
杨美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罗母骂着骂着见没人回应，低头见阿苔闭着眼睛流泪的样子不由得又恼火又恼羞成怒，随便拿起手上的布包就拍向阿苔。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我就见不得你这个死样子，从小到大你就会哭，把我的好运气都给哭没了！
你现在躺在这里是我弄的吗？
你去找卢正伟啊，你找我有什么用？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你这个病跟男人有关，他把你祸祸成这个样子，你却跑来祸祸我，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你够了！”杨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拉住罗母的胳膊把她往病房外面拽：“你是她亲妈，她现在这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昨天才做完手术，就算你一点都不心疼她至少也别在她伤口上撒盐！”
“哎呀，死丫头打人了！”罗罗姆半倚半就的往杨美身上一靠，罗母微胖，身子很重杨美。
瘦瘦的杨美怎么能够撑得住她
她身体一歪，罗母就趁机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打人了！不得了了！我的天哪，要打死人了，阿苔你这个不孝的女儿！你找人打我，天打雷劈呀！”
整个走廊的病人和护士都跑过来看热闹，杨美很囧，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阿苔已经习惯了。
罗母嚎啕的把阿苔的眼泪都给哭没了，她擦擦眼泪对杨美说：“你带耳机了吗？”
“带了。”杨美不知道这个时候阿苔问耳机做什么，莫名其妙地回答。
“那就把耳机带起来吧，放一个音乐。”阿苔的声音很平淡，也很疲惫。
“啊。”杨美愣了一下，立刻照做了。
她找了一首特别劲爆的舞曲，把耳机塞进了耳朵孔里，在阿苔的床边坐下来。
看热闹的人呢，也都没有过来劝，护士们见罗母那个样子也没敢过来。
罗母拍着大腿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眼睛。
阿苔闭着眼睛，杨美耳朵里面插着耳机，自己就像个猴子一样被人围起来看。
她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到门口，所有的人立刻给她让开一条路。
杨美松了一口气，刚刚摘下耳机，谁知罗母又回来了。
说真的，杨美真有些被罗母给弄怕了，她手里抓着耳机呆呆地看着她。
罗母也累了，无心恋战，走到床头柜边，把桌上洪亦骁来看阿苔的时候带来的果篮拎起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