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进入王府,沈栖烟还没来得及扬起笑脸,便听玄影一本正经地道:“沈姑娘,得罪了!”
然后,她的嘴巴上就被贴了张胶带。
“唔?”她指着嘴,满脸疑惑。
玄影无奈:“王爷说,他昨日回来之后,就被气得头疼脖子疼心肝疼,若是今日您再出言不逊,他恐怕会气死。”
沈栖烟是真无语了!
盛景廷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昨晚教训了那么多人还不够?
如今恐怕昨晚约的那些公子都恨死她了,倒霉的是她才对。
可她,还得做小伏低,来讨好盛景廷这个始作俑者。
她越想越气,可是因为有事相求,所以不得不低头。
房间内,盛景廷躺在床榻之上,听见她进门,慵懒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沈栖烟闭了闭眼睛。
这得是有多讨厌她啊!
她忍!
她轻柔上前,拿出银针,替他疏解毒素,手上的力道令人如沐春风,昏昏欲睡。
就在这个人的防备最低的时刻,她轻轻撕开自己的胶布,明知可能会触怒盛景廷,但还是鼓起勇气,忐忑的问道:“王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盛景廷懒懒地睁开眼睛:“本王不跟忘恩负义,凉薄无心的人说话。”
沈栖烟眼角抽了抽,心头被压的无名火蹭的就冒了起来。
她为了养父母的事奔波了多久?可盛景廷呢,明明知道线索,却再三阻挠。
更过分的是还阻拦她查线索,她手底下的人去了好几次,都说是被摄政王的人拦回来了。
小到捏肩捶背,大到行医治瘟疫,一桩桩一件件,她哪里没有竭力讨好盛景廷?
可换来的居然是他一句轻飘飘的忘恩负义,凉薄无心!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呢!
见她没吭声,盛景廷倒是牵了牵嘴角:“沈栖烟,难受吗?你心中之难受,不及本王万一。”
沈栖烟听了这话,简直要发笑:“王爷顺风顺水,何其威风,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想查谁的行踪就查谁的行踪,莫说是事情,就连我这个小小女子也被你拿捏于股掌之间,刁难得游刃有余。”
盛景廷听着这蹭蹭冒火的语气,支起身子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半天,伸出手去勾她的下巴。
她一偏头躲开。
“看来也是有几分真心的,不是良心被狗吃了。”他起了几份兴致,轻轻的嗤了一声。
沈栖烟抿唇,尽量让语气显得柔和:“王爷这样的人,视人命如草芥,自然不懂得真心的可贵,以至于觉得我的良心也分外可笑。”
盛景廷的指尖微微蜷了蜷:“真心是很宝贵的,我从来都明白,也从来不奢求。”
她只是不曾对他抱有真心,是他雾里看花,信以为真,理当认栽,不该有怨。
沈栖烟是头一回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像是沉沉欲雨的山蔼,很快的泛出一点温润的湿意,当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那点水意又像是被尽数蒸发干净,徒留一片荒芜。
她忽然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远很远,仿佛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从前盛景廷的心思虽然捉摸不定,但至少还是能沟通的,还从没有这种虽然身处一方,却像是隔着两个世界的情况。
她有点徒劳无力的急躁,不知道怎么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看着她,反复验证,脸色终于化作心死的平静,哑着嗓子问了一声:“沈栖烟,那你呢,你对本王可曾有过片刻真心?”
“我对王爷一向都是忠心耿耿的!”沈栖烟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就像从前那样。
盛景廷深邃的眼底浮现尖锐的痛意,像是层层水波之下生长的顽石:“既然半分情意也无,为何要来招惹我呢?还是说我太过愚蠢,蠢到居然被你利用?”
“王爷说这话,未免有些太矫情了吧?”沈栖烟用一种震惊到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他。“我们不都是互相利用吗?”
“所以你从始至终,都只把本王当做一柄好利用的刀。”
“王爷从始至终,不也只把我当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或者任由摆布的私有物吗?”
盛景廷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几乎要怄出血来:“本王是瞎了眼,盲了心,才养出你这么个凶牙利爪的玩宠!”
沈栖烟实在忍无可忍,猛地站了起来:“盛景廷,你真的够了!你自己喜怒无常,翻脸跟翻书似的,心机深得比鬼都重,居然有脸说我利用你有错?对我各种摆脸色?”
“还是说,你是觉得我现在的身份背景不如往常,不能像一个女奴一样,任你随便摆布,所以你就咽不下这口气?”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如今我也算是有点身份,不能让你肆意宰割了!”
“所以你扇本王那一巴掌,真心实意。”盛景廷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痛楚问道,“沈栖烟,从前的日子里,你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在忍着屈辱,接受本王的碰触,是吗?”
“从始至终,你都只是觉得本王有利可图,如今不给你线索,你便翻脸不认人,哪怕——哪怕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听到前半句,沈栖烟还有些哑然,到后半句,便不假思索地讽刺道:“王爷嘴上说的一向比唱的好听。”
“否则,也不会用浅浅一个线索,就勾得我鞍前马后,甚至不惜以色相诱。”
盛景廷哽了一下,颤抖着长出一口气,剧烈起伏的爱恨情绪似乎都随着这一口气呼了出去。
噌!
一柄飞刀擦着沈栖烟的衣服过去,牢牢的钉在门上。
沈栖烟吓得后退两步,却还硬撑着道:“王爷就算杀我,也得顾及我祖父的面子,何况,分明就是你出尔反尔在先。”
“滚!”盛景廷撑着床畔,只觉得喉口腥甜,厉声喝道,“滚!”
沈栖烟转身气鼓鼓地走了,几乎在她出门的瞬间,他便喷出一口鲜血。
“景廷!”萧宣恒原本是想进门看热闹,见状大惊失色,“你,你们刚刚说什么了?怎么还被气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