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盛景廷会反驳,谁知他只是寂寞地站了许久,半晌道:“狠辣无情之人,自然也不配拥有真心。”
萧宣恒一愣:“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我不会幻听了吧?”
盛景廷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处,挺拔的身姿如同孤傲的松柏,那双一贯深邃冷漠的眼睛里,此刻却像是充满了碎落的月光。
萧宣恒的神色难得正经:“不会吧?她不喜欢你,对你没有动过真心?”
他在原地踱了几步,歪着身子,竟有点迷茫:“那怎么办啊?我看你可是栽了啊?”
盛景廷不语,牵马转身离去。
沈栖烟回到府中,简单处理了手上的伤口之后,便沉沉入睡。
估计是因为晚上惊吓疲劳太过,所以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年叔,都这个点了,怎么不叫我?”她懊恼地走出门,“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年叔还在为了昨晚的事内疚:“小姐昨夜与摄政王周旋,定然累着了,因此我就想让您多睡会儿!”
想到阴晴不定的盛景廷,沈栖烟不禁揉了揉额头:“他啊,确实难搞。”
抬手的动作露出了手背,年叔啧啧称奇:“小姐这药膏真好,昨天晚上才出现的伤口,如今就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估计是摄政王府的什么疗伤圣药吧。”沈栖烟没怎么在意,“他害的,自然要用他的药治。”
年叔眼中掠过担忧:“摄政王看起来对你十分在意,那帖子上的青年才俊,咱们还见吗?”
沈栖烟刚要回答,旁边突然响起笑声:“还见什么呀?嫌我们不够惨吗?”
只见墙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冒出一个少年的脑袋。
她转头,迟疑思考:“你是……”
“昨晚我们见过的,我是萧家的公子。”萧鹤峰单手一撑,从墙上跳了下来。
沈栖烟见他这样轻浮,有些不悦:“萧公子为何在此?这是我家的后院。”
萧鹤峰拍拍身上的尘土,撇了撇嘴:“你家大门都被摄政王的手下守得严严实实,我若是不翻墙,可进不来。”
盛景廷派人守门,沈栖烟是不意外的,摄政王心思诡谲,干出什么她都不意外。
她对萧鹤峰倒没有什么恶感,没有过多问责,只是问道:“我们两个没有瓜葛,你非要进来干什么?”
“我就想进来瞧瞧你。”萧鹤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敢看她明丽的容颜,“毕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尝不到下大狱的滋味。”
沈栖烟想起此事,面上带出几分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会连累你。”
萧鹤峰倒是也不客气,坐下喝了一杯茶:“你连累的人多了去了,秦小侯爷断了一只手,周小公子半夜被人丢进湖……总之昨天晚上见你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就连我表哥萧宣恒,都被打成了熊猫眼!”
沈栖烟咋舌,没料到盛景廷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这做派……
萧鹤峰抬头定定瞧着她:“喂,沈小姐,说实话,你与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所有物吗?”
“怎么可能?”沈栖烟想起为奴的过往,眉间极快的掠过一抹阴霾。
萧鹤峰想了想:“也对,以你的家世足以跟他抗衡,那就是你不从了他,以至于他只能拿我们撒气。”
他想了想,亮出两行大白牙:“但是我不一样,他跟我表哥很是要好,你若嫁我,就不必担心被他威胁啦,”
沈栖烟尴尬地笑了笑:“萧公子误会了,其实我昨日约你们出来,是为了打探一件事……”
她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帐房先生的事情,萧鹤峰一头雾水,随后,忽然一拍脑袋:“哎,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表哥好像提起过此事。”
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此人现在就住在京城,据说是一路辗转过来,打的就是一个灯下黑的主意,王爷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捉拿。”
盛景廷已经知道了帐房先生的踪迹?
沈栖烟思考着,听萧鹤峰问:“怎么样?你若是关心此人,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先摄政王一步。”
“我们若是先动手,怕是会打乱摄政王的计划。”她想了想,作出决定,“不如这样,咱们先登门向盛景廷问清楚。”
“他还能把这事告诉你?”萧鹤峰想都不想就反对。
昨日狱中,他经历了好一番恐吓,这会儿想到盛景廷的脸就犯怵。
沈栖烟不假思索地道:“你若怕,便留在此处,我自己去!”
摄政王府,大门紧闭。
沈栖烟拿起门上的铜环,轻轻的扣了扣。
门房从内往外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塞出一张纸条。
她捡起一看,发现上面是盛景廷龙飞凤舞的大字:沈栖烟与狗不得入内。
心中不由生出恼火,但还是好声好气地道:“劳烦朝王爷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来问。”
“摄政王说了,若是沈姑娘没想明白他生气的原因,就永远别想踏进这个门!”里头的人说道。
沈栖烟有些犯愁。
盛景廷搞这么一通,她更想不明白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塞进门里:“还请指点指点。”
里头的人不吭声,又塞出一张纸。
仍是盛景廷的字: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惜本王比你富。
“这意思是说,不让我用贿赂?”
沈栖烟琢磨了一会儿,接连猜了好几个答案:“王爷是因为政事烦恼?”
“那是因为身体烦恼?”
“是因为……我?”
最后一句话说出,她都觉得自己太自恋了。
想必里头的人也觉得无语,所以没吭声。
沈栖烟悟了:“所有选项都排除,那他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取乐!”
这个选项可能性最大,门缝里这时又丢出一张纸,她捡起一看,上面气急败坏写着两个大字:蠢货。
沈栖烟有些灰心丧气,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笑眯眯地说道:“今日是施针的日子,你去告诉王爷,若是让我走,那我可就不回来了!”
门内传来脚步声,想是匆匆去向盛景廷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