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想给主子献个殷勤:“不如在这住下呗,反正沈姑娘本就是我们王府里的人。”
沈栖烟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这让她想起了为奴的过往。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盛景廷看了玄影一眼,那深邃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给钉穿:“去领十杖。”
玄影张了张口,郁闷的走了。
拍马屁怎么又拍到马腿上了?难道他真的没有拍马屁的天赋?
沈栖烟还在想着怎么对付账房先生,等被送到门口,踏上马车。
盛景廷立在马车边,淡淡说道:“女子名节重要,此行要小心,莫要被人看轻。”
沈栖烟回过神,愣了愣。
所以他刚刚惩罚玄影,是在替她撑腰吗?
她忍不住掀开车帘,看见盛景廷还立在门口,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回到府中,年叔正在门口翘首以待,手里提着一盏灯。
见她是和摄政王府的人一起回来,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阴云。
进门之后,他才有些紧张地问道:“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被盛辰逸给挟持了。”沈栖烟把自己的遭遇跟他说了一遍。
秦年越听越觉得复杂:“这么说来,小姐已经将我们的怀疑告诉了摄政王,是准备相信他吗?”
“无论我们相不相信他,都要让他相信我。”沈栖烟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盛景廷替她包扎的动作。
若是让旁人看见,肯定会惊掉眼珠子。
残暴的摄政王,怎会如此温柔专注地帮女子包扎。
秦年看着她,不由得有些佩服又心疼:“小姐跟这两只老狐狸周旋,实在是辛苦了。”
沈栖烟看得出来,秦晔没事,让年叔的心情好了很多。
但他就像疼爱小辈一样疼爱着她,所以对她又很是心疼。
这种关爱,让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便笑了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何况跟他们两个演情感大戏,我也不吃亏。”
秦年觉得没人能配得上自家小姐:“才不是这样呢!摄政王毁容貌丑,性格也不好,闲王人老且沾花惹草,是个伪君子。”
沈栖烟噗嗤笑了:“我也没好到哪去,你放心吧!”
秦年开启了自己的脑洞:“我觉得,萧鹤峰公子实在是不错,还有秦公子,这两天还跟我打探你的消息呢。”
“秦公子?”沈栖烟心念一动,“就是秦潇湘的弟弟?”
秦年点点头。
沈栖烟把他拉到屋里:“我们两家都姓秦,年叔可知道,他们跟我的母亲有什么渊源!”
秦年有些诧异:“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查了族谱,他们好像要叫我姨姥姥。”沈栖烟想到这里也有些微囧。
这两个秦家之间的事情,她是越看越不懂。
秦年却知道一些:“我们两个秦家祖上是同支,我们是嫡系,他们是庶系,天长日久的,却没了来往,所以这辈分,大家平日里也不会提,只在族谱上记一记。”
平日里,京城的达官贵胄都叫这边大秦府,那边小秦府,大秦出武官,小秦却也出文官,再加上本朝有一些重文轻武,所以小秦府一直有些不服气。
文武不对路,两家岂止是没有来往,就差结仇了。
不过,到了秦妍这一辈,却出现了变化。
秦妍在闺中之时,好结交好友,老将军给她专门打了一身白色的轻铠与红缨枪。
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常纵马游街,也因此结识了小秦府的公子。
“那个时候,秦潇湘应该才刚刚出生没多久吧?”沈栖烟算了一下年纪。
秦年点点头:“潇湘小姐和她弟弟是双胞胎,那时都才五岁,虽然是嫡女,家中却宠妾灭妻,我家小姐为人仗义,直接替他家发卖了那个嚣张的妾室。”
从那之后,小秦府虽然怨言更多,觉得他们多管闲事,但是秦潇湘姐弟的日子却过得越来越好。
“难怪她的手中会有云石夜荧钗。”沈栖烟明白了。
秦年一怔:“这是小姐的嫁妆啊!也是她在闺阁之中最珍爱的发钗。”
“外祖父曾经提起过,因为它的材质特别,所以我才记住了,谁知今日蹴鞠大会,居然被秦潇湘给拿了出来。”沈栖烟思量道,“她之所以会有这只发钗,想必是被沈府卖掉,又被她买回。”
“但,如果她曾经受过母亲的恩惠,又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相比起来,秦小公子的态度倒是很正常。
那天见面的时候,他对她的态度就分外的好,后来更是为了她怼盛景廷,导致手被打断。
秦年喟叹:“大约是人心易变吧。”
沈栖烟压低了声音:“而且我觉得,那支发钗不一般!”
“为何这样说?”秦年见她的态度如此神秘,不由疑惑。
沈栖烟拿出一张被鲜血染红的纸条:“你瞧,这是发钗里面发现的纸条。盛辰逸将我抓走之后,我便发现那只发钗丢了,可是在我昏迷的时候,明明把它保护得极好。”
独独丢了发钗,说明可能是盛辰逸故意拿走。
秦年接过发钗,只看了一眼,情绪便有些激动:“这是小姐的字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一首情诗,毫无疑问。
可是,底下却写着两个小字,朝阳,而且旁边还印着一个小小的章。
这不是沈栖烟的父亲的手笔。
难道这是一个陌生男人送给秦妍的?为什么是秦妍在闺中最爱的发钗?
这会跟秦妍的死亡真相有关吗?
沈栖烟和秦年连夜比对了所有知道的章,然而却一无所获。
那个陌生的男人到底是谁?
“摄政王请小姐过府一叙!”
还没睁开眼睛,沈栖烟就听见这么一句话,困意大发:“等会儿再说。”
过了半刻钟,她猛地清醒:“肯定是有新线索了!”
急急忙忙起身,潦草地梳妆,一推门出去,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
日光晴好,盛景廷坐在院子里的小竹椅上,如果忽略那一身猩红危险的衣袍,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