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送礼的影响力,远远比沈栖烟想象的要大。
这则消息很快轰动了整个京城,来将军府打探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
沈栖烟闭门,谁也不见。
除了躲麻烦外,更因为当天晚上,向来身体强健的年叔,居然昏迷吐血,发起了高烧。
病床前,连下人们都偷偷抹着眼泪。
秦年不仅是老将军身边的红人,平时对自己人赏罚分明,管事有方,最重要的是与好些人都有出生入死的沙场之情。
对于他们而言,秦年就像是他们的亲兄弟!
可如今,大夫来了一茬又一茬,却只说他早年的伤通通爆发,所以得了急病,药石无医。
“唉,买副棺材吧。”城中最后一名大夫叹息着,往外走去。
沈栖烟匆匆走进来,与他擦肩而过。
看着她憔悴的脸庞与青黑的眼眶,秦年勉强睁开眼睛,发出嘶哑的嗓音:“小姐,无需自责,大约是我的命数到了。”
“什么命数天定?我只信人定胜天!”
沈栖烟说完这话之后,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身子也晃了晃。
她扶着床,好半天才缓过来。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已经让她的身体超过了负荷。
秦年浑浊的眼中满是感动,竟有热泪滚滚而下。
小姐这模样,让他想到了老将军!
当年,老将军也是在尸山血海之中,疲惫地将他从尸堆之中扒拉出:“死什么?只要有一口气,就给我活!”
从此之后,他就撑了一口气,硬是熬过了这么多年。
可如今,这口气怕是真要散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指尖刺痛,只见沈栖烟居然把他右手的五个指尖全部扎破。
随即,她拿出薄如蝉翼的刀片,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割。
顿时,血流如注。
旁边响起一阵惊呼,甚至有下人忍不住下跪阻止,替秦年求饶:“小姐,不可啊!”
“我是在救他。”沈栖烟简短的说了一句,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流出的血液。
随即,她居然从怀中拿出一小坛酒,放在秦年的手腕底下。
浓郁的酒香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
接着,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秦年手腕的伤口处,居然缓缓的爬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它们如同一只只小跳蚤,噼里啪啦的摔进酒坛里,浮在水面上,甚至有的还在同伴的身体上爬动。
沈栖烟眼中闪过寒芒:“果然是蛊!”
秦年眼看着这些小虫子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爬出来,不愧是沙场中历练已久的老兵,微微吃惊之后很快维持了平静:“我就是被这蛊虫折磨了这么久?”
等蛊虫全部爬出之后,秦年也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陷入昏迷之中。
沈栖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补气血的汤药,感到惊险万分。
这蛊虫在人体之中大量的繁殖,若是再繁殖哪怕一天,就算是找到了解蛊之法,秦年也会由于失血过多死去。
可是,这蛊从何而来?
脑海中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莫非,是阿鲁达?
正在思索之间,院中传来响动:“何方宵小,竟敢闯我将军府?”
紧接着,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拜见摄政王。”
盛景廷来了?
她忍着头晕不适,走到门口,被阳光一晒,身子更是摇摇晃晃。
盛景廷刚翻过墙,便见她这摇摇欲坠的模样,原本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此时眼里竟全是慌乱。
他扶住她纤细的腰肢。
沈栖烟像是寻着了依靠,软在他的怀里,眼睛紧紧闭着,只能感受到男人搂得很紧,气压低得吓人。
“沈栖烟,沈栖烟!”盛景廷低头,急急地唤了几声。
没得到回应,他扭头呵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让她累成这样!去取千年人参来!”
沈栖烟连眼皮都懒得睁,却被这话逗笑了。
她的笑声有气无力:“王爷,人参是吊命用的,我还没死呢。”
“你如今这样,比死也好不了多少。”盛景廷要将她抱起。
她却按住了他:“走动的话,晃得人脑袋晕,你让我靠一靠。”
盛景廷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垂眸抱着她,让她能在自己怀里靠得安稳。
日光清浅,下人们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沈栖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青纱帐里。
她只觉得嘴里苦苦的,偏头吐出来一块人参切片,情不自禁地吐槽:“王爷,完整无瑕的千年人参若是被切了一块,那么药性会很容易就流失的。”
盛景廷显然不在意这劳什子人参。
他递来一勺热粥。
沈栖烟一怔,养尊处优如他,居然给她喂粥?
心下微软,她就也没有再说扫兴的话,再加上肚子也确实饿了,一口一口的就着他的手,把粥给喝完。
碗已见底,盛景廷将它放在旁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沈栖烟心头刚刚涌起的温情,顿时烟消云散:“王爷觉得是收买,那就是收买吧。”
盛景廷这人,除了滔天的威势之外,最大的特点恐怕就是这一张刻薄毒嘴,硬要把人的真心当做算计。
小腹忽然一凉,是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掀起锦被,若有所思的按了按。
她惊悚地看着他:“你干嘛?”
盛景廷收回手,点评道:“微微鼓起,确实吃饱了。”
速度之快,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羞恼,心头只剩下无语:“我看王爷也吃的挺饱。”
吃饱了——没事做。
盛景廷显然听懂了,却没有生气,眼里甚至还带着点宠溺:“蛊毒虽然难解,但若是你来找本王,本王定会替你去找太医。”
沈栖烟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何出此言?”盛景廷挑眉。
“不然为什么你用一种送我吃断头饭的态度对待我?”沈栖烟双手合十,朝着他虔诚一拜。“不会是因为我没有把你送我的财物还回去吧?”
盛景廷瞧了她许久,见她是真的忐忑,便噙了一抹淡笑,漫不经心地道:“嫁与本王,整个王府都是你的,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