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便见一片烟霞似的海棠花林,虽经过风雨摧残,却仍有残红点点。
然而才进林没几步,沈栖烟就敏锐的嗅到了血腥气。
再看地上的泥土,雨后的泥泞见证了许多凌乱的脚步,它们把土地践踏得凹凸不平。
沿着凌乱的脚步一路看去,是一座绿瓦白墙的府邸,上头一张牌匾,写着夏府。
“夏员外虽然隐世,但并不是迂腐之人,家中有数百名家仆,更有亲族在镇上,按理不会有事的。”盛景廷喃喃着,眉头却已经皱紧,自顾自下马。
沈栖烟也跟着下马:“我跟你一起去。”
府中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死人,都穿着夏家的服饰,家仆们死相凄惨。
盛景廷快步上前,扶住了夏老爷的尸身,可那头颅却掉了下来,砸进他的怀里。
他的眼中顿时酝酿起滔天风暴:“谁干的?!”
军队有条不紊地分成数十支小队,不到半刻,陆陆续续的消息便已传来。
“禀王爷,夏家人应是三日之前暴雨之时被杀死。”
“王爷,在东南方向发现了大量脚步,其中还有马匹!”
盛景廷耐心地听完全部情报,翻身上马:“东南方向,追!”
“王爷,这时候追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行程,不如分出一小支军队捉拿这些人?”玄影策马追赶,问道。
盛景廷径自往前。
倒是沈栖烟思索一二,回答了他的话:“你不必多虑,我看了这些人的刀口,以及遗落的些许东西,再加上马匹数量推算,这批人很有可能就是梁山县逃跑的军队。”
也就是说如果只分出一小支军队,很有可能打不过他们。
“什么?”玄影大惊。
盛景廷却意外地低下头,赞许的看着她:“倒不算愚笨,这批人劫了粮草,行动轨迹缓慢,我们现在去追,必是能追上的。”
见玄影还没反应过来,沈栖烟接上他的话:“至于南疆的战机……此次南疆战事危急的根本原因就是粮草被劫,军需供应不足。”
若是能够把这队伍和粮草拿来,何愁南疆打不下?
尘玉不知何时也策马来到几人身边,悠悠道:“所以,师爷,你来南疆根本就不是为了与摄政王生死相随,而是知道此次粮草被劫有陛下的手笔,秦老将军就算活着回来,也已经成为弃子,所以想助他一臂之力。”
盛景廷脸色倏冷:“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尘玉摇摇头:“摄政王,我观你暴躁易怒,伤肾啊!”
盛景廷突然发现,这秃驴的光头看起来如此碍眼。
他皮笑肉不笑:“寺庙与书院的供奉减半。”
尘玉无辜地攥着佛珠,对沈栖烟道:“师爷,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要为徒孙我做主。”
沈栖烟扶额。
真不愧是那老道士的师门,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们一个比一个蔫坏,还臭不要脸!
盛景廷挑了挑眉,马速不减,语带威胁:“烟烟,你要为他做主吗?”
沈栖烟怂怂地道:“徒孙啊,年轻人多吃点亏好,吃亏是福,长教训。”
这回轮到尘玉万年不变的悲悯表情开裂了。
一个中年和尚被一个娇艳如花的少女喊年轻人,再厚的老脸也绷不住。
盛景廷心气顺了些,却没有就此饶过她,掐了掐她腰间软肉:“你和他是一家人?”
沈栖烟赶紧往他怀里一靠,甜甜道:“我自然和王爷是一家人啦。”
言罢,冲尘玉疯狂使眼色:“现在不是戏谑逗乐的时候,赶紧回去,别耽误王爷的正事。”
尘玉的表情有点失望,慢吞吞道:“师爷,您有点见色忘义,师叔祖若是瞧见你这么怂,会说你败坏师门傲骨的。”
沈栖烟回忆了一下老当时的作风,呵呵冷笑:“你师叔祖比你还不要脸,若是碰见摄政王,当场就跪了,什么师门傲骨?”
她从莫名其妙拜师的第一天起,就没听过,也没见过这玩意儿!
尘玉糊弄不到她,只能遗憾离场。
很快,盛景廷率先锋队,沿着脚步,追到了一处山洞。
“本事不大,地下堡垒倒是多。”他一眼就瞧出这山洞相似的机关,大手一挥,“玄影,你留在此处,待后续部队跟上,派人将这四周围住。”
看似平平无奇的山洞被大石堵住,移开大石打开机关之后,便是九曲回廊一般的洞穴,如同迷宫。
盛景廷信步而行,沈栖烟则防备地打量着四周:“王爷,此处你来过?”
盛景廷微微摇头:“若本王早知道有这地下堡垒,便会派兵荡平,也不至于让他们做大,以至于影响南疆战事!”
“那你是得到了这山洞的路线图?否则怎么走的这么快?”沈栖烟对他的人品还是认可的,二话不说就相信了他,同时也提出另一个疑问。
好巧不巧的,疑问刚刚提出,两人就走到了死胡同。
沈栖烟讪讪:“我这算乌鸦嘴吗?”
盛景廷一掌拍在前方的洞壁上。
砰,整个山洞似乎都为之微微一震。
紧接着,沈栖烟就目瞪口呆的看见,山洞的洞壁居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同时还变得无比干燥。
身后的士兵倒是见怪不怪,迅速上前使用自己的武器劈开一道门。
盛景廷负手而行,如同闲庭信步。
沈栖烟快步跟上,还为刚才的震撼情景而咋舌。
这呆萌崇拜的模样,让盛景廷觉得分外可爱,一时手痒,揉了揉她的头,轻描淡写地解释:“本王的内力属阳,只需将原本柔软湿润的山壁烘干,而后用内力拍击,洞壁并不厚,便会裂开。”
沈栖烟虽然猜到了几分原理,但还是为之震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盛景廷余光瞥见她的动作,顺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带着几分恶劣地道:“不错,就是像你想的那样,本王随时都可以捏碎你的喉骨。”
沈栖烟讪讪地笑着将他的手挪开。
下一刻,男人的大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她几乎觉得自己脆弱的肩膀会像那洞壁一样,变成干裂的土块片片碎裂。
大掌继续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