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军队,向来军纪严明,他说要掉脑袋,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沈栖烟身子微微瑟缩,但这会儿扮可怜也没用了,餮足的男人眼里没有半分柔情。
她只得低声陈述:“我想去找外祖父,他是我在世上唯一活着的亲人。”
盛景廷审视地看着她:“你没有武功,单枪匹马如何去找,凭你拙劣的马术,还是靠你的舞,你的色去魅惑他人?”
这话语毫不留情,光是字眼就能将人刺痛。
却不及他心中的毒火猛烈。
一想到沈栖烟居然如此不安分,要把曾用在自己身上的魅惑手段,用在他人身上,他心底的漩涡便涌动起无数阴暗。
直教他自己也要被淹没。
仅有的一线理智,等着沈栖烟的答复。
沈栖烟抿唇道:“王爷不必如此揣测,我已是你的未婚妻,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外祖父他——”
“既然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为何还要去逛小倌馆?”盛景廷缓缓直起身子,靠在木架边,随意的姿态平添几分风流。
若是忽略脸,实在风姿绝世。
沈栖烟听他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禁好气又好笑:“玄影怎么报信只报半截?我分明是去那里捉拿阿鲁达,他写成什么了?”
盛景廷动作滞了滞,猛地看向桌上剩余的信报。
沈栖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来到桌边,拆开一封信报,悠悠念道:“王爷抱歉,上封信有误,莲月楼全楼均为南疆细作,已捉拿阿鲁达,屠尽莲月楼。”
她望向盛景廷。
盛景廷目光偏了偏,绷紧下巴:“私拆军信,罪加一等。”
“好吧,我本来还想告诉你,外祖父给我留了一支私兵,既然王爷不想听,那我便自己去南疆。”
沈栖烟也不惯着他,放下信往外走。
三步没到,便听盛景廷轻咳一声,嗓音轻缓不少:“烟烟,过来,我饶了你。”
沈栖烟歪头问:“真饶了我?军中不是不能有女人吗。”
盛景廷镇定地道:“王妃例外。”
“如此恐怕会让军中将士不满,我还是别让景廷哥哥为难,先走一步吧。”沈栖烟阴阳怪气地道。
盛景廷失去耐心,起身将她拦腰抱回来,作势要打:“怎么?又想挨训?”
沈栖烟想起那次马背上被罚打屁股,面如火烧,捶他两拳:“明明是你自己做错,还要训我,天底下哪有你这样脾气坏的未婚夫。”
“错了,错了。”盛景廷轻声道歉,语罢,眼底有暗芒闪过,“再喊一声哥哥听听?”
沈栖烟无言以对,试图转移话题:“所以,王爷是同意我随军去往南疆?”
盛景廷唇角噙着半分笑意,循循善诱地哄:“你先喊句哥哥,咱们再好好商谈此事。”
沈栖烟白他一眼:“那便不说了,玄影给我定好了房间,天色已晚,我要休息,咱们明日再说。”
盛景廷按住她:“不理这蠢货办的蠢事,你今夜宿在此处。”
“单人床太小了,挤得慌。”沈栖烟赌气道。
盛景廷把她往怀里一捞,语调带笑:“无妨,今夜骤雨惊雷,本王怀里宽敞暖和。”
一觉至天明。
说来也奇怪,分明外头打雷下雨,可两人都睡得极沉,直到晌午才起身。
外头仍在下着雨,盛景廷揽着沈栖烟出门时,一眼就看见客栈之中多了个光头。
感受到杀气,沈栖烟揉了揉眼睛看去,解释道:“他是我徒孙,尘玉,你应该见过。”
“徒孙?”盛景廷目露几分疑惑。
沈栖烟将事情始末简略说了一遍,他这才颔首,打消杀意。
沈栖烟发现,虽然盛景廷在京城之中时就已经足够霸气侧漏,可出门在外,特别是出现在将士面前时,却像是一支锋刃必现的剑,真正的时刻准备杀人而非威慑。
甚至带有几分嗜血。
她环视四周,好奇问道:“此处怎么只有这么些士兵,其他的士兵怎么办?还有你们随身携带的器具放哪儿呢?”
盛景廷下巴微抬,看向窗边:“与民同住。”
沈栖烟看去,发现是一名士兵在编草鞋,编完后一言不发地往窗台放。
她疑惑问道:“军民之间不会产生冲突吗?而且军中人皆不穿草鞋,编草鞋有何用?”
盛景廷不屑道:“草鞋是给百姓的报酬,怎会用在我军之中?”
沈栖烟张望着看去,发现几乎所有的士兵们都没有躺在屋里睡大觉,而是各干各的活。
甚至眼看着有的人家地势比较低,容易被水淹,还自发组织着给人家挖了条排水渠。
这让她的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哪怕是爹爹治下的兵,也会有许多兵痞流氓,他们欺负爹爹是个文官,所以干出许多混不吝的事。
百姓们畏惧他们,如同畏惧老虎。
就说这军民同住的事儿吧,若放在梁山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百姓们宁愿去睡破庙挤在一块儿,也不愿意和当兵的待在一起。
待的越久就越危险,特别是那些家里有女儿的人家!
据百姓们所说,爹爹手底下的已经是很好的兵了,大多数的军队,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强势又不讲道理。
可盛景廷的兵,却不是这样,不但不克扣百姓们的东西,反而给他们送报酬,真是奇哉怪哉。
雨后便是大晴天,踏着泥泞,几人继续上路。
沈栖烟本想自己骑马,却硬被盛景廷捞到自己马上,他怀中圈着她,嗅着淡淡香气,忽道:“若没记错,前方有户隐世的员外家种着海棠林,休整的时候让他们给你摘一大袋。”
“摘海棠干什么?有什么寓意吗?”沈栖烟思来想去,摸不着头脑。
盛景廷掐了掐她的腰,唇角勾起:“给你沐浴用。”
沈栖烟先是一窘,随即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不是易出汗体质,随便冲洗即可,岂能让大家为我劳心动力?”
行军途中摘花瓣泡澡,越听越像红颜祸水!
可盛景廷起了兴致,无人能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