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潭州的日子很快到来。
盛景廷整装待发之时,沈栖烟已经备好车马出城。
蓦然,马车停下,她掀开车帘,瞳孔微缩。
只见自己带的人全都昏倒在地。
旁边的树梢之上传来嘶哑的声音:“不是让你跟着摄政王吗?为何独自出城?”
由于不满,他催动了毒,沈栖烟疼得蜷缩着身子,断断续续地答道:“若我跟在身边,会引起怀疑,所以我只能假装偶遇!”
“偶遇,哼,我看你是想逃跑吧?”那道声音中虽然还是充满了质疑,沈栖烟的疼痛却减轻。
她明白自己的借口是有用的,立刻表忠心:“栖烟不敢!”
“别以为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能生出二心。”那道声音发出警告,“在陛下面前,你不过是最低贱的棋子。”
沈栖烟眼底极快的掠过一抹不忿。
霎时,疼痛加剧。
她忙跪伏在地,抖着嗓子说道:“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那道声音又敲打了她一番,这才离去。
沈栖烟耐心地等待着疼痛过去,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季明溪一道马鞭重重地甩在车窗上,怒气冲冲地骂道:“沈栖烟,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进王府做平妻?”
沈栖烟心头一沉,此刻她毒效还没过,哪有功夫跟季明溪打擂台。
不过,听清楚季明溪找茬的内容之后,她却有些哭笑不得:“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我神通广大,什么消息听不到?”季明溪甩了甩马鞭,警告道,“若你敢跟我抢王妃的位置,我就划烂你的脸。”
马车的窗帘因为它的动作而被勾烂,她透过窗瞪着沈栖烟,看起来凶神恶煞。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脸吧。”沈栖烟意有所指地看着她脸上的面纱。
季明溪脸色一青,要不是听到这平妻的消息太过着急,她才不会在脸上伤痕未愈的时候就出来惹人笑话。
此时昏迷的侍从也纷纷醒了过来,见状吓了一跳:“不知明溪县主为何要刁难我家小姐?”
季明溪不屑地说道:“她自己犯贱,刁难就刁难了,能怎么样?”
沈栖烟闻言,唇角微微勾了勾。
很好,现在下人们默认刚刚的昏迷是季明溪造成的,省得她找理由解释。
“你笑什么?”季明溪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表情,立刻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沈栖烟诚心诚意的说道:“我笑县主光辉如明月,我却暗淡如草芥,县主,你其实是个大好人啊。”
季明溪忍不住翘起嘴角,很快又斥道:“还算有眼光,不过,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让你做平妻。”
以这个贱人的身份,就算给她提鞋倒夜壶都不配。
说完,就冲着下人说道:“我数三秒,马上把你们家小姐送回城,否则,别怪我把你们的腿全部打断!”
她绝对不会给沈栖烟单独勾引景廷哥哥的机会。
这话一出,沈栖烟真觉得有点棘手。
若是季明溪一直跟着她,肯定会打乱她追查养父母消息的计划。
她垂眸,沉吟道:“放心吧,我这次出门,不是为了跟你抢盛景廷。”
季明溪冷哼:“你以为,我会相信?”
沈栖烟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刚刚得知,养父母从小给我订了一门娃娃亲,这次出门就是为了祭拜养父母,顺便查清楚此事。”
季明溪警惕的神色有些许松动:“真的假的?”
沈栖烟诚恳点头:“千真万确,我要去的也是梁山县,并不是潭州。”
季明溪向下人们查证之后,仍然满腹狐疑:“所以,你要嫁给你的未婚夫?”
沈栖烟点点头:“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对盛景廷根本无意!”
一道马鞭重重地甩在车窗上,季明溪厉声说道:“你果然是在骗我。”
表面凶巴巴的,但马鞭却没有打在沈栖烟身上。
这说明,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相信了沈栖烟的部分说辞。
或者说,她希望事实就是像沈栖烟说的那样。
沈栖烟此时只想稳住她,做出委屈巴巴的模样,开始胡说八道:“可我那未婚夫品行温良,英俊多金,比盛景廷好多了。”
“不像盛景廷这人,杀人如麻,蛮横不讲道理,我越看越怕!”
不料季明溪又怒了:“你竟敢看不上景廷哥哥?”
“呃……”沈栖烟心说真难伺候,连忙擦了擦眼角,假装伤心,“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县主你啊!”
“怎么说?”季明溪身子忍不住凑得近了些,拿马鞭敲打着窗户。
只要沈栖烟一句话说得不对,马鞭就会甩在她的脸上。
沈栖烟忍着恶心,黯然神伤地说道:“我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你,若是真嫁过去,也斗不过你,只能自动选择退出。”
季明溪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她最大的情敌就是沈栖烟,如今这贱人居然这般识相?
沈栖烟用力点头,为了做戏逼真,还掉了几颗眼泪。
她捂着脸嘤嘤哭泣:“所以郡主,你走吧,你去潭州找摄政王吧,我一定不会打扰你们的。”
要烦就烦盛景廷去!
季明溪欢欢喜喜地说道:“你都听见了吗?景廷哥哥!”
沈栖烟心里头咯噔一声。
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拉开马车脸往后头一瞧,闭上眼睛喊了声阿弥陀佛。
盛景廷一身戎装,剑上红缨猎猎飘扬,如同鲜血一般刺目酷烈。
他喉间溢出一声冷厉的笑,一字一字地咬牙说道:“沈、栖、烟,你完了!”
“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沈栖烟讪笑着,悔青了肠子。
他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城门口吗!
盛景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在你说本王杀人如麻,蛮横不讲道理的时候。”
季明溪得意极了。
这下,沈栖烟肯定完蛋了。
她骄傲地策马到盛景廷身边:“上一个当面说锦廷哥哥坏话的人,皮肉已经被片片削去,喂给狗吃了!”
风太冷,沈栖烟的笑有点僵:“是吗?”
盛景廷自怀中拿出一柄刀,在手中极快地翻转,而后重重甩出,钉在树上。
沈栖烟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