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确实是阿鲁达,而且是醉酒之后被刀捅死,一起醉酒的还有其他几个舞姬歌姬与花娘。
据当事人描述,阿鲁达在得知摄政王出狱之后,气愤难当,包了一整条花船。
当船行驶到江的中央拐角处时,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之间没人敢去营救。
还留有神志的花娘们纷纷往下跳,醉死的人却没有人管。
等把火给灭了的时候,人也已经死了。
那些醉死的人或是由于烧伤,或是由于人蛊散发出的烟气而死。
可阿鲁达呢?是谁杀了他?这个疑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第一嫌疑人就是在场的那些花娘,她们很有可能是杀人之后才故意纵火。
花船的老鸨感受到他们怀疑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我们绝不敢谋害南疆王子的。”
随着这话语声,人扑通跪了一地。
“拉下去审。”盛景廷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口说无凭,他根本不会因为这些女子的说辞而动摇半分。
“已经有人来审过了!”老鸨哭着说道,“闲王方才来过,我们都已经招供了,摄政王,你就饶了我们一条性命吧。”
若是在摄政王手底下,他们根本没有活路。
这时,一阵喧嚷声传过来。
闲王领着身后的士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盛景廷见状,淡淡问道:“怎么,如今王兄是代替了京兆尹的活计,负责京城之中的军队与查案吗?”
闲王朝着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天子有命,不敢不从罢了,我对这些事务与权利并没有什么兴趣,你是知道的。”
盛景廷轻嗤:“若是真不感兴趣,就乖乖找个封地呆着,做个自在闲王,而不是天天打着闲王的名头,收拢人心!”
闲王面色微变,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直白难听。
毕竟从前,盛景廷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的,起码会维持面子上的情谊。
这时,一名士兵忽然有些慌乱的叫道:“闲王殿下不好了,这个花娘吞毒自尽了!”
只见士兵们押着的那个赫然是个容颜娇俏美丽的青楼女子,她浑身湿漉漉的,此刻七窍流血,看起来模样十分恐怖。
闲王刚才面色只是有些异样,眼下彻底沉了下来:“早知道应该把她的下巴给卸了!”
盛景廷耸了耸肩,戏谑道:“审讯这种事情,往后还是留给我吧。”
闲王面色很难看,只觉得自己丢了大脸,明明抢先一步赶到了这花船,并且还抓住了重要罪犯,谁知却在这种地方功亏一篑。
沈栖烟看着那惨死的花娘,也猜出了她的身份,能被这么重视,想必这就是杀害阿鲁达的真凶。
这么轻易的就死了,让人觉得极为可惜:“抓这种人,第一步都是先卸了下巴,检查牙齿中有没有毒囊的。”
盛景廷侧目赞道:“本王的未婚妻,果然聪慧。”
闲王的脸色更难看了,这话不就是明晃晃的在讽刺他的审讯技术,还不如盛景廷身边的一个女人吗?
就连刚刚还跟在他身后趾高气扬的士兵们,如今都有些抬不起头。
他道:“无妨,这种人基本上都是死侍,哪怕没有服毒,也审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盛景廷勾了勾唇:“看来王兄真的很懊悔,否则也不会说这种话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在闲王的心上狠狠的插了一刀之后,他甩袖离开。
沈栖烟跟在他的身后上了马车,咬着唇,心情很沉重。
好不容易找到解除自己身上毒的线索,可阿鲁达却突然死了。
马车一路行驶,盛景廷走下车,带着她兜兜转转,她只闷头跟着,不知不觉地方越来越偏僻。
突然,纸钱燃烧的气味与一股类似烧焦的怪味传来,沈栖烟扇了扇自己鼻前的风,环视四周,露出错愕的表情:“这里是乱葬岗?”
盛景廷让开身子,露出地上的几具尸体。
看见这情景不由的皱了皱眉,身为医者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上前:“人都还没死,怎么就丢这了?”
这里躺着的都是重度烧伤的花娘,原本美丽的容貌已经被烧得皮肉相焦,分外恐怖。
她们的口中还能发出极轻的痛呼,但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等死,更有甚者其实已经失去了神智意识,只是躯体的本能在发出一点点的呼喊而已。
盛景廷蹲下身子,面不改色的拨拉着焦肉:“闲王原本想要救治她们,但连宫里头的太医也说救不了,救不活且不能说话不能动的人,跟尸体也没有区别,他们便索性把人丢过来等死。”
“这些人我或许能救!”沈栖烟从怀中拿出一包银针,稳准狠地扎了几个穴,并道,“救她们或许还能得到一些线索,还请王爷给我找些药来。”
“都要些什么?”盛景廷问。
沈栖烟流畅地报出一串药名:“白芷,黄连,黄柏,冰片……全部磨成粉,哦,对了,还有黄酒,人参。”
等药材都拿来之后,已经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其实太医的诊断并没有错,这几人已经奄奄一息。
若不是有她这几根银针吊着命,半个时辰下来,这几人恐怕全都死了。
她先是把人参切片,给这几人嘴里一人放了一片,然后再用黄酒把所有的药粉调成糊状,把她们被烧伤的地方都涂上糊糊。
随后,盛景廷派人将这几人全部都带回城,找了个小院养着。
见她仍是愁眉不展,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怕,有我在。”
沈栖烟苦笑了一下。
阿鲁达一死,就算是这群花娘醒了,指出有关阿鲁达死亡的线索,那对她也根本就没有用处。
因为,她要的是他身上的人蛊!死的蛊是没用的。
见她神情低落,盛景廷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怎么,不信?”
“阿鲁达一死,南疆必定会挑起战事,本王在南疆也有一些探子,到时和你外祖父联合,给你抓个有人蛊的过来,不就行了?”
他言语笃定,徐徐地描绘出法子,带着让人天然信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