稣禾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段泊玺伸手就想把她抱进怀里,可是稣禾却突然快速地后退了几步,她摇着头,哭着对他说:“……我脏……”
段泊玺皱着眉,眼睛布满了细细碎碎的心疼。
心疼,心疼,此刻最多的就是心疼。
他向稣禾走近一步,稣禾就又退后了一步。
“不要过来……真的不要过来……我真的很脏……”稣禾不断地抽泣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不在乎,稣禾,我不在乎。”段泊玺说着又上前一步。
“不要过来!”稣禾突然大声喊了出来,“求求你了……你不要过来……不要……”
段泊玺的心纠在了一起,他不敢再往前走,他怕她会更加激动。
稣禾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哭着,她说她很脏,脏的到底是什么?
是她身上黏湿的衣服?还是她下身那股似乎还存在着的味道?还是那未冲散的粉末?还是那不清不楚的五年?
她很累,腿很麻,胸口很闷,心很痛……
“冯稣禾,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你好好地品尝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滋味!”纪杉在墙角虚弱地笑着。
段泊玺现在没有心思去理她,他的整颗心都被稣禾抖动的肩膀牵扯着。
卫乾皱眉,他朝纪杉走过去,将她扯了起来,推了出去。
段泊玺依旧紧紧地看着稣禾,他抿着薄薄的唇,睫毛微不可见地颤着。
“稣禾……”他轻轻地叫唤着她,“这不是第一次,你在我面前这样不是第一次了,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抱你去……”
“阿玺。”稣禾打断他,她不想听他说下去,她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不一样,她的脑里被灌了太多东西了。
“我……我到底怎么了?”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我的脑袋很痛、很乱……里面有很多画面……我不知道……很模糊……我……头很晕……”
稣禾说着渐渐地合上了眼,身子软了下去。
段泊玺眼疾手快地将她揽进了怀里,稣禾在彻底地失去意识之前想的还是,她把他弄脏了。
行驶途中的纪桪接到了手下的电话。
“纪总,夫人已经被段泊玺带走了。”
纪桪一直拉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怎么样了?”他呼出来口气,淡声问着。
“夫人被送去医院了。”
医院?纪桪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她怎么了?”声音夹着丝丝害怕。
“夫人被抱走时,是昏迷的状态。”
纪桪闭上眼睛,手用力地捏着手机。
是他大意了,让纪杉逃了出去,是他的错,是他让稣禾又一次受到了伤害。
医生从病房出来后,走向了垂背坐在椅子上的段泊玺。
“段总,冯小姐基本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惊吓过度导致的神经衰弱,只要休息好就没事了。”
惊吓过度……神经衰弱……
段泊玺眸色逐渐暗沉。
他起身走进病房,白色的大床上躺着个小小的人。
段泊玺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苍白的脸,想要抚平那浅浅的细痕。
她刚才哭得那么可怜,她叫他不要靠近她,她说她很脏……
段泊玺俯身低头,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她哪里脏了?
她是全天下最干净的人,是他段泊玺人生中最美好存在。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脏?他怎么可能不靠近她?
段泊玺就这么看着稣禾,一看就是一个小时,直到严亲绪走了进来。
“阿……泊玺,她没事吧?”严亲绪在他身后担忧地问着。
段泊玺起身,走了出去,严亲绪随后跟上。
关上门后,段泊玺依旧背对着她,“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声音清冷。
严亲绪蹙眉,那就是心理上有了。
“惊吓过度,神经衰弱。”段泊玺继续说。
“等稣禾醒来,我替她检查一下。”
“嗯。”
段泊玺原本平淡无波的眉眼,在看到前方走来的纪桪后马上就变得凌厉起来。
纪桪在他面前站定,望了眼两个保镖守着的病房,声音冷淡,“稣禾怎么样?”
段泊玺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严亲绪看着两个对峙着的男人,眉头又皱了下。
因为最近爆出的新闻,没人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尽管新闻很快就被撤走了,但是看到的人还是知道了,知道的人有几个不在谈论着此事。
作为医生,也为避免医院里发生什么冲突,严亲绪好心地回答了纪桪的问题,“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只是惊吓过度导致神经衰弱,需要好好地休息,避免被打扰。”
纪桪微微侧过头,向她点了下头。
严亲绪抿了下唇,转身悄悄走远。
两个男人,一个凌厉深沉,一个阴冷淡漠,开始了你来我往的冷冰冰的对话。
“你把她弄丢了两次。”
“惊吓过度……你应该知道纪杉跟她说了什么话。”
“你若能看护好她,她没有机会听到那些。”
“你若是已经解决掉纪杉,她可以不需要人看护。”
“你若不能照顾好她,那我便要将她要回。”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照顾……你跟她之间永远都不存在‘要回’这种关系,不要总是自作多情地自以为是。”
“是不是有这种关系,段总不会不知道……现在的淮安市也不会有人不知道。”
“她说没有,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段总何必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是你。”
……
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百米之内。
卫乾远远地看着他们,犹记得多年前他们在停车场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因为同一个女人。
他柔声对电话里另一头的依白说:“你现在先不要过来,明天再来,现在这里有点麻烦,有点刺激,有点危险。”
“怎么了?不是说稣禾没什么事吗?”依白着急地问。
“嗯,没什么大事,回家再跟你说。”卫乾挂断了手机,转身离开,现在他不适合过去打破那种……氛围。
两个男人,就这样分别坐在走廊的两边,冷冷地对峙着,谁也不要进去打扰谁。就像是争抢心爱的玩具的小男孩,谁先动了,后来的就会将他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