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朦朦胧胧的灰,稣禾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窝在段泊玺的怀里,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俊脸。
他是有多么地累,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化不开似的。
稣禾抬起手指想碰却不敢碰,她怕会不小心弄醒他了。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把他放进眼睛里,融在心里。
遇到她,他又是幸还是不幸?
严亲绪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人相拥而眠的画面。
她愣了愣,胸口突然有点闷痛。
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他了,原来还是没有,也对,这样一个男人,岂能是说放下就放得下的。
稣禾听见开门声后,就轻轻地抬起头来看,原来是严亲绪。
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声,又指指外面,示意她出去等她。
严亲绪深呼吸着,露出了个浅笑,点点头,轻声出去了。
稣禾小心翼翼地将段泊玺搭在她腰上的手提了起来,然后轻轻地爬下床。
她看着他依旧熟睡的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下,要是放在平时,他早就被她弄醒了。
稣禾推开门走出去时,严亲绪就在走廊里等着她。
她笑着对稣禾说:“去我办公室?”
稣禾点点头。
稣禾跟着严亲绪走到她办公室门口,当她抬头看着门上镶着的三个大字“心理室”时,她的呼吸还是一滞。
两个人都落座后,严亲绪很亲和地笑着,俨然已是一个医生的模样。
“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现在……有什么改变吗?或者,想起了什么吗?”
稣禾扭头,表情淡淡地看着窗外,阳光很温和地照了进来。
“嗯,想起来了,所有所有,都想起来了,事无巨细的,无一遗漏。”
“那我应该恭喜你了,你成功地突破心理封锁了。”
稣禾回头,看着严亲绪苦涩地笑着,“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你的恭喜。”
“你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吗?可以说给我听听。”
“心结吗?”稣禾低下头,“我……”
稣禾的话突然被急促的开门声打断,她扭头看去,发现是段泊玺
他眼睛红红地握着门把,在看到她之后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稣禾有些愣愣地站了起来,“阿玺……”
段泊玺大步走过去,把她拥进怀里,用尽了所有力气,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严亲绪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他居然没穿鞋就走出来了,又或者,是跑出来了,因为醒来后发现她不在了吗?
他到底是有多紧张害怕才会连鞋都没有穿?
稣禾被勒得有点呼吸困难了,她伸手推着段泊玺的腰,“阿玺……你轻点……你怎么了?”
段泊玺松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似乎还有点生气,“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醒我?”
稣禾有点懵了,“我……我是觉得你太累了,想让你多睡会。”
“我一点都不累,”段泊玺的声音有点急促,“所以你以后去哪里,无论我在干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稣禾还是没缓过神来,他,从来没这么严肃地对她说过话。
严亲绪皱着眉,段泊玺现在太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阿……泊玺……”
“阿玺……”
“听到没有?”段泊玺大声地吼了出来。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却也同时被粗暴地打断。
稣禾在他的吼声下明显地抖了下,她被吓到了,愣愣地点着头。
严亲绪也被吓到了,她苍白着脸,她何曾看过他这样过。
段泊玺在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后,牵着稣禾就离开了。
严亲绪愣愣地看着门口,心里一阵酸楚,能让他如此对待的女人,那该是多么幸运。
稣禾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她也是这时才发现,他居然是光着脚的。
段泊玺狂躁的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试探地朝厕所叫了几声,没有人应,他下床把整个房间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她。
他想起她昨天跟他说过的话,想起她的所有行为还有她的每一个眼神……
“……我脏……”
“不要过来……真的不要过来……真的很脏……”
“不要过来!”
“求求你了……你不要过来……不要……”
“对不起……”
“阿玺……我不知道……我跟纪桪……我们……对不起。”
他慌了,她会不会……
他急忙开门冲了出去,他要去找她,她不可以又这样离开,不可以……
段泊玺跑出去时,他甚至没有看到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整个人都乱了。
保镖见此情形赶忙追了过去,他们挡在了段泊玺的前面,“段总……”
“滚开!”段泊玺愤怒地大喊着。
两个保镖悻悻地让开了,在段泊玺再度要跑时,其中一个保镖急急地说:“段总,夫人是跟严医生走了。”他猜测他此刻的慌乱是因为找不到夫人。
段泊玺闻言收回迈出的腿,他看了那个保镖一眼后,向心理室跑了过去。
当他推开心理室的门时,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乱了分寸的女人,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只是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而他却发了疯般地找着她,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地生气、烦躁。
稣禾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一阵酸痛。
他平日里无论做什么事总是井井有条的,她很少见他如此慌乱过,每次,他的失态都是因他而起。
段泊玺拉着稣禾直接走进了病房,两个保镖目不斜视,眼睛都不敢瞟一下。
稣禾上前加快步伐,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对……”刚想道歉,她就想到他昨晚跟她说的,他不喜欢听她说对不起,稣禾改了口,“阿玺,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答应你。”
段泊玺闭上眼睛,渐渐平复下来,是他太小题大做了,他太着急了。
他握住稣禾抱着他的手腕,转身轻轻地环住她。
“吓到你了?我不该吼你的。”
“嗯,是吓到了,不过还好,没事,我原谅你了,既然你这么紧张我。”稣禾故作轻松地说着。
“我们回家。”段泊玺松开稣禾,注视着她的眼睛。
稣禾不闪不避,笑着回他,“嗯,回家。”
他现在才是需要被安抚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