稣禾双手捧住他的脸,闭上眼睛,吻了过去,眼睛里剩余的泪又被挤了出来,落在两人相贴的唇部,沿着唇线,滑进双唇间的缝隙里,两个人都尝到了淡淡的咸。
稣禾像是获得了重生,在一切幻灭之后,又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世界,从巴黎跨越到了淮安市。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个梦而已,终于,梦醒了,她回到了他的身边,他重新找到了她,一切都还是美满的,起码,此刻肯定是美满的。
段泊玺温厚的大掌捧着稣禾的脸,吻得虔诚细致。
稣禾缓缓退开,双眼迷离地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
段泊玺高挺的鼻子轻轻地蹭着稣禾的小鼻子,极尽温存。
稣禾看着段泊玺眼中缩小版的自己,皱着眉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本来就不够漂亮了。
段泊玺温柔地看着她笑,说到哪里亲哪里,“眼睛很漂亮……鼻子很漂亮……嘴巴……”亲到这里时,他就不舍得离开了。
几分钟后,他拉开相贴的唇,又轻啄她的嘴角,“更漂亮……比西施还漂亮。”
稣禾嘴角翘起,“你是在说我是你的情人吗?”
情人?
稣禾突然推开了段泊玺,她咬着下唇,难过地看着他,“阿玺……我不知道……我跟纪桪……我们……对不起。”
段泊玺叹了口气,复又将她抱进了怀里,“这跟你无关,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以后都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听。”
跟她无关?怎么会跟她无关呢?因为她,他成为了别人的笑柄,他怎么可以被别人这样笑话呢?
稣禾渐渐地纠紧段泊玺背后的衣服。
“以后,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觉得对不起谁,愧疚于谁,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就好,知道了吗?”段泊玺的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响起。
“阿玺……”稣禾轻轻地唤着他,却再也没有说些什么。
她怎么会欠他这么多?她怎么总是对不起他?她怎么总是让他担心?她怎么总是给他带来麻烦?
“睡觉?嗯?”段泊玺的大掌揉着她的长发。
“嗯。”稣禾点点头。
他肯定很累了,因为她。
兴华市。
回去的路上,纪桪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开着车的保镖脊背阵阵发凉,车外是大晴天,车内却是低气压。
纪桪现在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敢去见她,他怕她会跟他提离婚,如果是那样,他该怎么做?
他眯眸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思绪飘得很远,如果,她也能像寻常妻子一样等他回家那该多好。
其实,她也不是没这样等过他,在她刚开始记忆倒退时,她也曾每天都黏在他身边,在他离家时蹲在门口等他回来……
那两年,他就像在做梦一样,这个梦美好得他不愿醒来,至今不愿。
口袋里手机震动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慕宁。
“纪桪,你在哪里?”是女人虚弱的声音。
“路上。”纪桪依旧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她……怎么样了?”
“没事了。”
“……你会来看我吗?”慕宁小心翼翼地问。
纪桪皱着眉,“太晚了,你先休息。”
慕宁深吸一口气,“……好。”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今天已经睡了一整天了,一点都不累,可是,可能,他累了。
纪桪看着那一盏盏暖黄色的灯,想着慕宁那期盼的声音……
她本可以留在巴黎的,她的家在那里,她的事业在哪里,可她偏偏跟着他回来这里了,孤身一人的。
纪桪回过头对着开车的保镖说:“去医院。”
纪桪来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四处都很安静。
他走进慕宁的病房,里面已经漆黑一片。
他站在床边低头借着月光看着已经睡着的慕宁,没有了平日里的冷艳高贵,只剩下女人特有的柔美。
慕宁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只要她想要,无数的男人愿意为她折腰,可惜,她爱上的是他,纪桪。
在纪桪这里,她只是个知音,或者床伴。
对她,纪桪不是没有心疼和愧疚。
纪桪弯腰将她搁在被子外面的细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捻好被子,起身,转身离开。
慕宁并没有睡着,在他转身那一刻,她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
“纪桪,我以为你不来了。”慕宁看着纪桪高大的背影,心里只觉得甜蜜,他也不是不在乎她的。
“嗯,好好休息。”纪桪淡漠地说着,然后提起手臂想要挣开慕宁的手。
慕宁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坐起来,直接从身后抱住了他。
“纪桪,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的,不是吗?”是委屈的声调。
“你知道你在我这是什么角色,不要期望太高。”纪桪抬手拉开慕宁的手臂,声音冷淡,听不出丝毫感情。
“我要是期望高了呢?”慕宁垂落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被子。
“慕宁,纪杉的事,我不问你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愈发淡漠了,“只是,我们还有一丝情面在。”
一丝吗?对他纪桪来说只是一丝吗?
可是,对慕宁来说,是全部。
“没错,”慕宁扭头看着地面,“是我不经你同意就去找纪杉,是我故意说话刺激她,是我让她有了逃跑的机会,那是因为我可怜她,想要给她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在赌,赌她不会气到一不小心杀了我,赌她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稣禾,赌她没有勇气杀她,赌稣禾会回想起一切,赌她会和你离婚,赌你会同意和她离婚。”
慕宁复又抬头看着纪桪的背影,声音凄然,“纪桪,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赌,赌我会让你爱上我,为了赢得这个赌,我在你身边晃了四年,又在你身边等了七年,整整十一年,这十一年我都在赌,为什么这次不能赌呢?”
“你该庆幸的是,稣禾现在是无恙的。”纪桪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不曾想,他们已经相识十一年了,这么久了。
如果稣禾因此出了什么事,他会处置她吗?如何处置?
纪桪不知道。
他对慕宁的感情说纯粹可以很纯粹,说复杂也可以很复杂。
十一年,已经是足够将朋友上升为家人的年限了,况且,这十一年来,她为他付出了不少,他,并不是木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