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见到他,真好,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顾子参的大掌紧紧按住白凛靠近颈部还在出血的位置,低声吩咐他不要乱动保持清醒,此时语气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冷傲总裁,却像在哄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等回去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让你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以后我们还要结婚,还要一起走很长的路,小凛,一定要坚持住!”
这是顾子参第一次唤他小凛,像一束阳光冲破了乌云,一股暖流沁入了冰山,白凛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奋。】
【他们会结婚,是真的吗?
顾子参会向他求婚?!
白凛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微睁的眼角淌出激动的眼泪来。
他能够听见,窗外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愈来愈近了,跟顾子参的美好婚礼近在眼前了。
但,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顾子参身后。
“不。”
白凛想要惊叫,却虚弱地发不出声音。
警方赶到现场,及时制止了韩思楠进一步的加害行为。
而当医护人员进入房间,想要把已经休克的顾子参抬上担架时,却发现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臂。
这个男人即便在生死关头也要紧紧将怀里的那个人护好,他不会再让白凛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而白凛蜷缩在顾子参怀里,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两个人的生命体征都非常微弱,需要紧急治疗。
“为什么……”
白凛表情呆滞,眼角在不停地往下掉眼泪。
刚才,他朦胧中看见韩思楠拿起了刚才酒保将他毁容的那把短匕,从背后要偷袭顾子参。
如果白凛有力气,他一定不假思索地推开顾子参,让自己来承受这一记致死的攻击,可他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顾子参来不及反应,只是将白凛整个人护在怀里,把自己的背部全然暴露给了韩思楠。
韩思楠已然是亡命之徒,他心知罪行暴露,无所畏惧,对准顾子参的要害部位连刺数刀。
只是瞬间,白凛能够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骤然抖了好几下。
随后,顾子参的头缓缓垂下来,将将抵住他的额头。
他们好久没有像这样呼吸相依,可白凛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心痛。
他感觉怀抱的温度正在慢慢冷却下去,像熄灭的篝火,且再也不会燃起。
“小凛,好好活下去,这个……来不及了。”
顾子参用最后的力气,将口袋里的那只天鹅绒匣子放在白凛掌心里。
而它,此时还攥在他手上,带着顾子参的温度。
医生和护士迅速将白凛脸上大部分的血迹擦去,还为他戴上了呼吸面罩,他得以恢复一些力气,费力地用一只手将匣子打开。
两枚钻戒躺在里面,发出原本代表着永恒的光芒。
可是现在看在白凛眼里,好扎眼。
他费劲地抬起头,想要寻找顾子参的踪影,却被人流遮挡住,只断断续续听见几个医护人员在交谈。
“肝脏脾脏大面积受损,还需要大量的输血……太短缺了……大概率救不过来了,只能听天命,真是作孽……”
白凛表情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感觉心脏又开始痛了,好痛好痛。
……他又生病了吗?
【攻略对象进度+15%,实时进度100%,任务已经成功,请问宿主是否立即脱离位面?】
不知怎的,顾子参的声音听多了,连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是相似。
此时白凛心里却没有丝毫任务成功的喜悦,反而满是阴霾。
“不,让我再留一分钟。”
一分钟,一分钟够做什么?
在得到系统默认后,白凛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趁护士不注意,将呼吸面罩取了下来,而后是盐水和血袋的吊针……
“这位患者,你失血过多,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请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察觉到白凛差点滚下床,而且脱离了所有医学治疗器械的辅助,护士连忙警告他,白凛却恍若无睹。
他踉跄着穿过人群,他们惊诧地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顾子参就在那一头,白凛最后紧紧趴在他旁边,凝视着他像睡着似的脸。
怎么不笑,都不好看了……快要死掉的样子,真不好看……
一滴泪从他眼里流下。
翌年。
小李来应聘天际传媒总裁助理这个岗位时,负责面试的顾总却迟迟没有到。
秘书小姐将他安排在办公室里,偌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办公桌也一样,几乎全是黑白风格,唯一有色彩的就是顾子参桌子上的那张照片。
“那是谁?”
小李忍不住好奇,凑上去看,上边是一个正在微笑的少年与总裁的合影,他正偏过头,红着脸给顾子参点烟。
这怎么看怎么像总裁的黑料照片啊,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是认真的吗?
小李靠的太近,一不留神就将照片碰偏了半寸。
“嘘,”秘书小姐被他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冲上去将照片回归原位,“上一个被总裁踹掉的助理,就是因为跟你问了一样的问题,才被开除的。”
这张照片是顾子参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谁碰谁死。
还好,她话音刚落,顾子参便走进了办公室。
他仿佛没看见小李似的,只转头跟秘书小姐吩咐了一句。
“今天谁也不见。”
他一进门,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凉了好几度,加上语气冷得像冰,小李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是很识趣地立马就带上门滚蛋了,否则他可能连下一次面试机会都没了。
顾子参的视线移到了那张照片上,眼底波光流转。
今天,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
他推掉了所有的会议和约见,去了A市市郊的墓地。
天阴沉沉的,跟那一天一样。
顾子参吩咐工人们在那一方小小的墓碑旁边挖开了一个小坑,他郑重地走上前,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摸出那只天鹅绒制的小匣子。
两枚钻戒闪亮如初,还在等待它们的主人。
顾子参自己戴上了一枚,另外一枚则由他亲自放入坑洞里,而后一层层的土又填上了。
他张口,原本想要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