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初有点头疼。
事儿赶事,她还没来得及跟大哥说自己的情况,就突然被秦毓朗戳破了。
林书昌倒抽了一口气,他知道妹妹是特使,可也没人告诉他,他宝贝妹妹竟然进了暗营!
啊,不对,应该说难怪妹妹能以特使身份前来,原来已经入了暗营。
林书昌又把自己绕乱了,他只知道一点,他的宝贝妹妹在京城过得并不安稳,当了皇室的走狗。
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历来给皇家人当看门狗的,几个能有好下场?
处境比那个擦手巾还不如,都是被用掉就丢的。
会选择进暗营,大都是贩夫走卒、亦或者是家道中落、小门小户的人,鲜少会有高门权贵家中人肯去吃这个苦头。
林月初试图安抚快气炸的林书昌,“大哥你听我解释。”
“好,你听你狡辩!”林书昌喘着粗气。
林月初头痛的扶额,看来大哥一时半刻是说不通了。
她有些埋怨的瞪秦毓朗,“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友好相处的吗?”
“我也没瞧见你对我有好啊。”秦毓朗幸灾乐祸的说。
在他面前凶得像秃鹫,在林书昌面前却哭得像是找到了家的小雏鸟了。
林书昌也是一根筋,光看林月初哭一鼻子,就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就没人看到他堂堂凉王被血坑,还被当成了林月初上位的跳板!
乃至于他好端端地在京城待着,突然就被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北境偏远之地,可都是拜了那个娇弱受委屈的林月初所赐。
他才想委屈呢,秦毓朗那真是越想越气。
林月初权衡了一下,“大哥,我回去同你解释,我现在跟大统领说几句话。”
林书昌是家人,再气再恼,也都还是向着她。
秦毓朗这个大刺猬要是没及时顺毛,可是会扎手。
林书昌狠狠瞪了妹妹一眼,在外人面前还是没有太过让她难堪,听话的退到了一边,远远的守着。
秦毓朗一看林书昌那老母鸡护崽的架势,就觉得哪都不爽的厉害。
沉下脸恶声恶气的说,“林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冒替北夏王,掩盖任务失利,该当何罪?”
这罪责若是报上去,足够把林月初从现在副统领的位置上拉下来。
林月初在他凶厉的威胁之下,也不见有任何动容,反倒认真的思索起来。
“北境大捷,还拿下了北夏国都,我爹怎么说好歹都能混的到个侯爵,祖父的话应该能加封国公。
我家晋升是势在必行的,这点上谁都不会也不能阻拦。
得父兄的荣耀加持,我没准儿也能混个县主当当。
有着瑜王党的庇护,如果我实在是不适合在暗营里当差,回去了混个空闲日子也好。”
乍一听,林月初像是在示弱认输。
可清河府官场地震,扒下来这么多人,这都是暗营的功劳,同时也意味着暗营要把瑜王党得罪死。
这个关节眼把林月初这个副统领再给弄下去了,就得换秦毓朗本人来接管这个烂摊子,并且承受瑜王党的怒火攻击。
而且出于对瑜王党的安抚,清平帝新替换来的副统领,定然也会是瑜王的人。
相比较之下,行事诡秘但并不属于任何阵营的林月初,显然要比瑜王党好对付的多。
她就是看清楚了这些,所以才有恃无恐,明知秦毓朗在侧,依旧敢如此行事。
吃准了凉王不但不会揭发她,还会从帮协助,帮她做好扫尾善后的工作。
秦毓朗简直气的肝疼。
林月初瞪着无辜的眼,却风轻云淡的拿捏着他的死穴,叫他束手无策。
果然还是哭的狼狈时候的林月初比较可爱!
秦毓朗暗自磨着后槽牙,总有一天,他要让她在自己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他转动轮椅,掉头就走,再多待一刻,都能被这个女人气死。
背后传来林月初喊住他的声音,“王爷,任务完成,我即日就要返京了。”
秦毓朗恶声恶气的说,“怎么?这是什么值得你炫耀的事情吗?”
林月初回去了,可清河府后续的调查、安置流民,还需要秦毓朗留在这里亲自守着。
他能赶在夏天之前回去,就已经算得上是万事顺遂了。
林月初绕到了他的面前,屈起膝盖与他平视,“王爷一直坐在轮椅上,想来总归是不方便的。”
“想说什么直接说!”秦毓朗冷冷的瞪她。
他坐在轮椅上,难道是因为他想坐吗?
“那我便直言了,用来控制王爷你的这种毒,我可以解。”
向来精明深沉的凉王,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旋即重新阴沉了下去,狭长漂亮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浑身透着冷冽的低气压。
林月初冷静的等着秦毓朗考虑清楚。
她早就看出来了秦毓朗身上有种慢性毒药,跟她控制拓跋朔的手法是一样的。
以毒制毒,犹如饮鸩止渴。
林月初的毒,只要不毒发,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秦毓朗中的这种毒物,可就阴毒多了,不但定时要服下加重剂量的毒药,这毒日常还会慢慢的侵蚀身体,破坏生机。
秦毓朗并非是先天腿部残疾,而是在这慢性毒药的影响下,一点点的衰弱,直至再也站不起来。
先前山洞夜话,秦毓朗说自己正在朽坏死亡,是一点没错的。
若没有其他干涉手段,秦毓朗的时间不会很多。
林月初的提议,对秦毓朗简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不会不答应。
林月初很清楚这点,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
一开始她不配得到秦毓朗的重视,就是提出了解毒也只会被嗤之以鼻。
后来她借了清平帝的救驾之恩,坐到了可以跟秦毓朗对等的位置,她也同样不能操之过急。
凉王心思深沉,并不是好讨好的人,她表现的太过殷切了,对方反而会怀疑她有什么居心。
也就此时,她展现出了自己清晰的立场,能够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各大权势之中,却并不完全受制任何人,才能让秦毓朗略微信任几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秦毓朗沉声问道。
“不要猜忌心这么重好吗?”林月初耸肩,“我不是说了要效忠王爷的吗?”
“可你也说了,要效忠清平帝。”秦毓朗冷冷的反驳。
她的效忠并不是对人,倒不如说,她效忠的对象是权势!
谁能给她更好的地位,她就效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