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听完钱卫国的话，脸绷得死紧。
杨培东跑了，这事儿透着一股子不对劲。他不是个没脑子的。
这时候跑，是韩勇让他躲？还是去接应什么人？
姜爱国手指头在桌上敲了几下。
“老钱，”他开口，“你待在这儿不安全了。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没有我的信儿，哪儿都别去。”
他看向钱卫国。
“老钱这条线，怕是烧了。”
“钱队，你带四个人，沿着杨培东的车道追。别惊动人，悄悄地。查他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
钱卫国点头，脸色严肃。
“姜顾问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姜爱国又看向小赵和老刘。
“老刘，小赵，你们跟我，去城北货运站。”
“狗剩，你打听的那个专列，还有多久到？”
狗剩挠挠头，“俺问了，那边说，后半夜，大概两点多能到。”
姜爱国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指针正缓缓指向十点。
“时间来不及了。”
他转身往外走。
“钱队，追杨培东的事儿，我跟李部长汇报。让他协调沿途的公安系统配合。”
李士的办公室里，烟味儿更重了。
“这个杨培东！”
李士一听杨培东跑了，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搪瓷缸子都跳了一下。
“他娘的！当初我就不该信他！”
他呼呼喘了几口气。
“小姜，你别管他了。追不追得上两说。现在最要紧的是那批东西！”
“城北货运站那边，我给你们开条子。调动人手，配枪，遇到反抗，可以先斩后奏！”
李士的眼睛瞪得溜圆。
“不管是谁，敢动咱们国家的东西，就是跟人民为敌！跟党和政府作对！给老子狠狠地打！”
姜爱国应了一声。
“部长，我怀疑，杨培东跑路，是韩勇那边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嗯？”
“他知道咱们盯上了城北货运站，怕是想用杨培东吸引咱们的注意力，给他们转移‘硬货’争取时间。”
李士听着，眉头拧了起来。
“这个韩勇，还挺狡猾。”
“不过，他越是这样，越说明那批东西要紧。”
李士站起来，又在屋里踱了几步。
“‘老鬼’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们分析了韩勇的通讯记录，也从刀疤李嘴里抠出点东西。”
姜爱国说，“这个‘老鬼’，是韩勇手里最硬的一颗钉子，专门替他办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这次转移，八成就是他在指挥。”
“这个人，心狠手辣，又小心谨慎。”
李士沉吟片刻。
“人手我给你加派了，都是信得过的。钱卫国那边，我亲自打电话打招呼，让沿途的公安系统全力配合。”
“你这边，务必把‘老鬼’给我揪出来！”
姜爱国带着小赵、老刘和十几个精干的公安，赶到了城北废弃货运站附近。
夜色深沉，货运站笼罩在一片黑暗里，像个蛰伏着的巨大怪物。
狗剩指着远处黑乎乎的轮廓。
“姜顾问，就是那儿。俺打听了，今晚那趟专列，没挂车次号，就是闷罐车厢，听说还特别加固过。”
姜爱国举起望远镜，朝着货运站里头望去。
尽管是晚上，但站里头影影绰绰的有人影晃动。
不是铁路工人，那些人走动的方式，站岗的位置，都透着一股子戒备。
“小心点，里头防备很严。”姜爱国压低声音。
“不像一般的贼，倒像是……练过的。”
他脑子里浮现出“老鬼”这个名字。
“他们动作很规范，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老刘也小声说。
“看样子，老鬼就在里头。”
姜爱国心里一沉。
对方的警觉性比他预想的还要高。
他让老钱再次联系了杨培东之前的一个下线，传递了一个消息。
“告诉他们，咱们的主力，被杨培东引到邻县去了，正在大张旗鼓地搜山。”
这是姜爱国设下的疑兵之计。他要让“老鬼”以为货运站这边空虚了。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姜顾问，跟老钱单线联系的那个人，失联了。”钱卫国在那边打来电话，声音有些急促。
“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姜爱国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了。”
姜爱国撂下电话，扭头看着老刘和小赵，眼睛眯了眯，射出两道冷光。“老鬼察觉了，他清理门户了。”
小赵在外头转悠了一圈，猫腰从一个墙角旮旯里捡起个破公文包。
“姜顾问，你看这个。” 包里没钱，就几张叠得皱巴巴的纸，还有几块黑不溜丢的石头。
姜爱国接过公文包，抖开那些纸。
纸上画的道道杠杠挺复杂，瞅着是啥机器零件的图纸。
他又拿起那几块黑石头，入手沉甸甸的，料子也怪，跟平常的石头疙瘩不一样。他捏着石头的手指头紧了紧。
姜爱国自言自语：“硬货……不止一种。”
他脑子里过了过老刘说的那个红星沟，还有啥机密普查的事儿，对着老刘和小赵说：“这些图纸，这些石头，八成跟那些地质资料有关系。“
'要是这样，这事儿可比倒腾几块矿石要命得多！”
这时候，狗剩跑过来，递上一封信：“姜顾问，省城来的，说是加急的。”
淡蓝色的信封，飘着一股墨香味儿。
姜爱国拆开，是秦曼薇写的。信上说她到省城了，一切都好，功课也不算太忙，还打听到了他单位的地址。
信尾写着：“你要是忙，抽不开身，我就过去看你。”
姜爱国把信纸仔细叠好，揣进上衣兜里，脸上紧绷的线条松了点儿。
“呜——”远处传来火车拉汽笛的声儿，越来越近。
一列黑黢黢的货车，慢慢悠悠开进了站台。
几台大吊车跟着动了起来，那大铁胳膊就往那些特制的箱子那边伸。
姜爱国吸了口气，刚要喊：“准备——” 货运站里头“呜——呜——”地响起了尖利的警报声。
好几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子刷地一下亮了，直直地打在他们猫着腰的地方。
小赵叫了一声：“不好！我们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