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让韩勇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仓库里头，只有一盏昏黄的应急灯亮着，勉强照出个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和一股子潮气。
钱卫国靠墙坐着，狗剩正拿干净布条给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口，小赵则警惕地守在唯一的破窗户边上。
姜爱国从口袋里掏出先前从那个被打伤腿的“影子”成员腰间顺手摸来的油纸包。
油纸包不大，捏着有点硬。
他小心地拆开，里头不是什么枪支弹药，也不是什么情报信件，而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金属牌子。
牌子是暗灰色的，瞧不出是什么材质，入手却有些沉。
上头刻着一个图案，弯弯绕绕的，像是个抽象的蜘蛛，又像是什么扭曲的符号，他从来没见过。
图案底下，还有一串细小的数字，像是某种编码。
“老鬼，韩勇跟这帮‘影子’，到底是什么路数？”
姜爱国把那金属牌子在手里掂了掂，目光又投向“老鬼”。
“老鬼”咽了口唾沫，眼角的余光瞟了眼那牌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姜爷，这个……这个我真不太清楚。韩勇那老小子，精得很，很多事都不让我们这些底下人知道。”
“他……他好像是在利用那批‘硬货’，跟一个……一个境外的什么组织做买卖。那个组织，才是真想要那些图纸和技术的。”
“那‘影子’呢？”
“‘影子’这帮人，是突然冒出来的。韩勇……韩勇对他们也挺犯怵的。”
“好像……好像‘影子’的出现，把韩勇原来的道道给搅乱了。他们……他们肯定不是一伙的，说不定……说不定还是对头。”
钱卫国在一旁喘匀了气，突然开口。
“姜顾问，我想起来了……在马家铺跟那伙‘影子’干仗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听见他们有人喊……喊一个什么……‘蜂巢’……对，就是‘蜂巢’！“
“像是个地名，又像是个代号。”
“蜂巢？”
姜爱国琢磨着这个词。这伙“影子”，组织严密，行动专业，对杨培东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那批价值连城的“硬货”。
杨培东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这帮亡命徒这么上心？
难道跟那些图纸的核心技术有关？还是跟“老鬼”提到的那个境外组织有关？
狗剩包扎完钱卫国的伤口，凑过来看了一眼姜爱国手里的金属牌。
“顾问，这牌子上的道道……我瞅着有点眼熟。”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
“对了！在涵洞里头，墙上不是有些用刀子刻的怪记号吗？“
“当时我就说像那些外国毛子雇佣兵使的暗号。这个牌子上的花纹，跟那些记号有几分像，就是……就是更细致，更复杂。”
就在这时，守在窗边的小赵突然压低声音：“顾问，车上有问题！”
姜爱国心里一凛，几步跨到吉普车旁。小赵正趴在车底下，用手电筒照着。
“这儿，车底盘上，粘着个小玩意儿。”
小赵从车底抠下来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铁疙瘩，上头还有根细小的天线。
微型追踪器！
几个人后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他们从涵洞通风井出来，钻进这辆吉普车，一路狂奔到这儿，合着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这帮“影子”，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立刻转移！”
姜爱国当机立断。这仓库不能待了。
他看了一眼被捆着的“老鬼”，心里有了计较。
“老鬼，想活命不是？一会儿按我说的做。”
吉普车是不能再用了。
几个人借着夜色，徒步穿行在省城纵横交错的小巷里。
钱卫国伤势不轻，狗剩和小赵也带着伤，走得有些吃力。
姜爱国发现，省城里头的气氛不对劲。
好几个重要的巷子口、街道拐角，都有穿着便衣的人在鬼鬼祟祟地盘查过往行人，眼神跟鹰似的。
看那架势，不像是普通的公安巡逻。
全城搜捕已经开始了。
搜捕他们的，除了明面上的警方力量，恐怕还有“影子”的人，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收紧。
李士先前在对讲机里说过，军方的人也在调动。
可眼下这局面，军方的力量似乎并没有完全掌控住，又或者，“影子”这伙人的渗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广。
他们最终钻进了一处更为隐蔽的民防工事。
这里头比废弃仓库更深，更暗，也更安全些。
姜爱国找了个角落坐下，从怀里掏出那份从货运站抢回来的、沾着血和泥的图纸，又看了看手里的那块刻着怪异徽记的金属牌。
韩勇，杨培东，“影子”，境外组织，稀土，图纸，新式武器零件，“蜂巢”……
一个个名字，一件件东西，像一团乱麻，在他脑子里缠绕着。
他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到处都是岔路，到处都是迷雾，看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口。
就在这时，民防工事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
不止一处。
声音很轻，很小心，正朝着他们这边慢慢靠近。
他们这个新的藏身点，似乎也暴露了。
民防工事里头，那股子土腥味还没散干净，外头传来的动静就让姜爱国心里咯噔一下。
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是从好几个方向传过来的。
那声音不重，踩在地上却透着股子训练有素的利索劲儿，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像是猎人在慢慢收拢网口。
“影子”的人，跟苍蝇见了血似的，又追上来了。
姜爱国打了个手势，狗剩和小赵立马端紧了手里的家伙，钱卫国也挣扎着想扶墙站起来。
“顾问，干他娘的！”狗剩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姜爱国摇摇头，压低声音：“人不少，听脚步，都是硬茬子。硬拼，咱们占不到便宜，还得把老钱搭进去。”
这民防工事里头，跟蜘蛛网似的，岔道多得能把人绕晕。
姜爱国脑子飞快地转着，眼睛扫过几条黑黢黢的通道口。
“小赵，狗剩，你们俩火力猛，负责断后，把动静闹大点，把他们往别的道上引。我带老钱和这家伙，从那条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