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指了指旁边一条不起眼的、瞧着像是废弃多年的维修通道,洞口窄小,积满了灰尘和蛛网。
“老鬼,”姜爱国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被捆着的“老鬼”,“想活命,就给老子老实点。“
“一会儿让你干啥就干啥,敢耍花样,我第一个崩了你!”
“老鬼”本来就吓得跟筛糠似的,听姜爱国这么一说,脑袋点得跟捣蒜一样。
“姜爷……姜爷放心……我……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行动!”
姜爱国低喝一声。
狗剩和小赵对视一眼,猫着腰就蹿向了另外两条主通道。
“砰!砰砰!”
枪声骤然在狭窄的工事里炸开,回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狗剩和小赵边打边退,故意把枪声弄得特别响,还夹杂着几声叫骂。
“影子”的人显然没想到里头还有埋伏,一时间枪声也响了起来,子弹打在墙壁上,碎石噗噗往下掉。
姜爱国注意到,那些“影子”成员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有几个人影飞快地比划了几个手势,动作很小,但异常迅速。
那手势很怪,不像军方也不是公安系统那套。
倒跟钱卫国先前在马家铺迷迷糊糊看到的,还有那块金属牌子上的鬼画符,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边!他们往这边跑了!”
狗剩故意大喊一声,把追兵往深处引。
他猫着腰,在几个关键的岔路口飞快地布置着。
几根细绳,几块松动的石头,都是战场上学来的土法子,不求伤人,只求能绊他们一下,拖延点时间。
“顾问,快!”狗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急促。
姜爱国不再犹豫,架起虚弱的钱卫国,又推了一把“老鬼”:“走!”
维修通道里头一股子霉味,呛得人直咳嗽。
“老鬼,到你了。”
姜爱国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把一个用破布包着的小土块塞到“老鬼”手里,又递给他一个火柴。
“到前面那个拐角,把这个点着了扔出去,然后就给老子喊,有多大声喊多大声,就说杨培东在那边!”
“老鬼”哆嗦着接过东西,看着姜爱国冰冷的眼神,不敢不从。
他跑到拐角,划着火柴,手抖得几次才点着那布包。
一股刺鼻的浓烟瞬间冒了出来。
“杨培东!杨培东在那边!我看到杨培东了!”
“老鬼”扯着嗓子嚎叫,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哭腔,倒也逼真。
果然,远处追击狗剩他们的枪声和脚步声,有一部分明显转向了“老鬼”这边。
“成了!”
姜爱国拉着钱卫国,小赵也从另一条小岔道绕了回来,三人趁着这片刻的混乱,钻进了那条几乎被尘土封死的维修通道口。
里头窄得只能侧着身子过,钱卫国伤口被牵动,疼得直抽冷气,却咬着牙没吭声。
爬了不知道多久,感觉憋气都快憋不住了,前头终于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小赵用匕首撬开几块松动的砖石,一股带着汽油味和喧嚣的夜风灌了进来。
外面是一条堆满废弃轮胎和破烂家具的死胡同。
总算是暂时甩掉了。
可刚喘口气,姜爱国就察觉到不对劲。
省城今晚的气氛,比他们先前逃出来的时候更紧张。
街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几个主要的巷子口、街道拐角,都杵着几个穿着普通衣裳,但眼神跟鹰隼似的便衣,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人影。
远处,还能隐约听到军用卡车驶过的引擎声和皮靴踏地的整齐脚步声。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彻底张开了,搜捕他们的,不光有明面上的力量,那些“影子”的人,怕是也跟水银泻地似的,渗得到处都是。
“咳……咳咳……”
钱卫国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额头烫得吓人。
“老钱!”
姜爱国扶住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心里一沉。
失血过多,加上这连番折腾,伤口怕是发炎了,再这么下去,人就完了。
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他处理伤口,弄点药。
可现在这省城,哪儿还有安全的地方?
姜爱国脑子里飞快地过着各种念头,突然,他想起了审问“老鬼”时,那家伙为了保命,竹筒倒豆子般说出的一个细节。
韩勇在省城边缘地带,有个极其隐秘的早期联络点,是个早就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戏园子后台,据说连韩勇手下知道的人都没几个。
这种全城大搜捕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
“走!去老戏园子!”
姜爱国当机立断。
他们避开大路,专挑那些黑灯瞎火、七拐八绕的小巷子穿行。
钱卫国烧得有些迷糊了,全靠姜爱国和狗剩架着。
小赵断后,手里那支短枪握得死死的。
刚拐过一个堆满垃圾桶的巷口,小赵突然一把将姜爱国他们按倒在地。
“嘘!”
几秒钟后,一队人影从巷子那头悄无声息地滑过。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深色作战服,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更让姜爱国心惊的是,领头那人手里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仪器,正对着周围缓缓扫动,像是在探测什么。
热成像?还是声波探测?这帮“影子”,装备比他想象的还要精良。
等那队人过去,小赵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顾问,刚才那伙人,我瞅见一个家伙的背心上,挂着个小牌牌。”
他比划了一下:“就跟您缴获的那个金属牌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就是小了一圈,像是徽章。”
姜爱国心里又是一凛。
那块刻着怪异蜘蛛符号的金属牌,不光是身份证明那么简单,恐怕还代表着某种等级,或者是某个特殊的行动小组。
这潭水,越来越深了。
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子,避开了好几拨巡逻的人,那座传说中的废弃老戏园子,终于遥遥在望。
那戏园子孤零零地戳在一片荒草地里,墙皮掉得七七八八,窗户黑洞洞的。
姜爱国朝狗剩和小赵递了个眼色:“外头放机灵点。”说完,他扶着钱卫国,猫腰第一个钻了进去。
里头一股子霉味儿。钱卫国刚想松口气,姜爱国突然脚步一顿,眼睛死死盯住了戏台正当中。
戏台上,一盏汽灯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正亮着,光影摇摇晃晃。
汽灯底下,一个铁皮箱子摆在那儿。
钱卫国也瞅见了,嗓子眼儿发紧:“那……那箱子……”
姜爱国后槽牙咬得紧紧的:“他娘的!跟‘老鬼’抱着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