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
钱明理连声应着,把那几张纸又往姜爱国跟前推了推,“姜老板您是做大事的人,肯定比我看得远。那我就等您好消息。”
钱明理坐了没多会儿,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钱明理,姜爱国拿起桌上那几张纸,瞅了两眼,随手就放到了一边。
秦曼薇从厨房出来,收拾着桌上的茶杯:“这人看着不实在,说话一套一套的。”
姜爱国“嗯”了一声:“是只老狐狸,想探我的底呢。阿”
接下来几天,省城里头有些做小买卖的圈子里,就悄悄传开了些风言风语。
说那姜爱国,看着在深圳发了点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也想动城南那块肥肉的心思。
结果一打听,兜里那点钱根本不够塞牙缝的,这会儿怕是缩回去了。
这话,拐了几个弯,也传到了姜爱国常去的那个火车站负责人老刘的耳朵里。
老刘找了个由头,把姜爱国约出来喝茶。
“爱国啊,最近外头有些话,说得不太好听。”
老刘呷了口茶,压低了声音,“都说你对城南那块地,是雷声大,雨点小,碰了钉子了。”
姜爱国笑了笑,给老刘续上水:“刘哥,让他们说去。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也管不着。”
老刘瞅着他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些。
“你心里有数就行。那钱明理,最近可是活跃得很,到处放风说他跟上头搭上话了,城南那块地,他差不多吃定了。”
姜爱国点点头:“我知道了,刘哥,谢你提醒。”
从老刘那儿出来,姜爱国没急着回家。
从老刘那儿出来,姜爱国没急着回家。
他脚底下没停,可他去的,不再是那些人来人往的衙门口,专挑些不显眼的小单位。
像啥城建档案室,还有那些退了休的老技术员家里头钻。
见了人,他也不提城南地块的事儿,嘴甜得很,叔啊伯啊地叫着,递根烟,说几句好听话。
“大爷,我就是对咱们省城以前咋建起来的感兴趣,想找点老图纸、老资料瞅瞅,没别的意思。”
那些管档案的,还有退了休的老人,看他一脸实在,说话也中听,也就乐意跟他多说几句。
这么跑了不少地方,问了不少人,总算是摸着点门道,打听到一位姓周的老工程师。
这位周工,听说都七十多了,头发白透了,可腰杆还挺直,说话声音也亮堂。
更要紧的是,城南那片老厂区,当年就是这位周工领着人一手一脚盖起来的。
打听清楚周工住哪儿,姜爱国买了罐头、桃酥,提溜着就上了门。
周工家屋子不大,窗明几净的。姜爱国把东西放下,笑着说。
“周工,冒昧上门,我叫姜爱国,就是想跟您打听打听以前厂子里的事儿。”
周工瞅着姜爱国,眼皮耷拉着,话不多,问一句答半句的。
姜爱国也不着恼,拣着周工年轻时候厂里的事儿问:“周工,那时候盖厂房,跟现在不一样吧?那会儿的机器,都是啥样的啊?”
他净问些当年干活儿的实在事儿,不瞎打听。
周工听了几回,看这不像那些油嘴滑舌专为打探消息的,脸色才缓和了点。
来回跑了几趟,姜爱国也不空手,有时候是两包烟,有时候是几斤点心。
周工瞅着这人,问的都是以前干活儿的技术细节,话匣子才慢慢打开了。
这天,姜爱国又提了点东西过去。
周工给他沏了杯浓茶,酽酽的,沫子沾了点在周工的胡子上,他也没擦。
周工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
“小姜啊,你老问那些厂房的事儿,其实啊,那厂子底下,还有个大家伙,一般人不知道,连后来的图纸上,都没标全乎。”
姜爱国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睛亮了一下:“周工,您说的是……”
“是个防空洞,”周工又呷了口茶,放下杯子,“当年为了备战备荒,特意修的,修得那叫一个结实。”
周工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洞子大得很,里头四通八达的,比地上那些厂房可值钱多了。“
“要是能利用起来,做个仓库,或者搞点别的名堂,那可是块宝地。”
姜爱国听得仔细,又问了些防空洞的具体结构和当时施工的情况。
周工也是谈性上来了,把记得的都跟他说了。
从周工家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姜爱国走在路上,心里头那块石头落了地,又升起一股子热乎劲儿。
回到家里,秦曼薇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
“今天回来得晚,跟周工聊得投机,就多坐了会儿。”
姜爱国洗了把脸,坐到桌边。
秦曼薇给他盛了碗汤:“那个钱明理,最近没再来找你吧?”
“没呢。估计是觉着我没那实力,不值得他再费心思了。”姜爱国笑了笑。
“那人看着就贼眉鼠眼的,你还是少跟他打交道。”秦曼薇叮嘱道。
姜爱国点点头:“我知道。曼薇,这事儿,我心里有谱。”
他扒拉着饭,没细说周工的事儿,但秦曼薇瞅着他那样子,晓得他肯定是有了啥新打算。
钱明理那边,见姜爱国这阵子“偃旗息鼓”,没啥动静了,越发觉得姜爱国是知难而退了。
他行事也更加张扬起来,三天两头请客吃饭,在酒桌上拍着胸脯,说城南那块地,他已经跟上头几位关键人物都打点好了,就等批文下来了。
这天晚上,钱明理在省城最有名的“鸿运楼”摆了一桌酒席,请的都是些在城建、规划口有点头脸的人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钱明理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站起来。
“各位领导,兄弟我钱明理能有今天,全靠各位抬爱。城南那块地,要是能顺利拿下,往后少不了各位的好处!我先干为敬!”
席间一片叫好声,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钱明理瞅着这阵势,觉着自个儿已经是城南那片地的主人了。
就在钱明理意气风发的时候,一封从深圳辗转寄来的加急信,送到了姜爱国手里。
信是老张写的,字迹潦草,看得出写得很急。
信里说,他托人打听了,那个钱明理在省城上蹿下跳,背后好像有人撑腰。
给他撑腰的,可能是个外省来的大老板,姓何,路子野,手面也大。
老张让姜爱国多加小心,别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