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他既然知道了，总得想办法帮一把。
他仔细观察着秦学坤的脸色和呼吸，心里盘算着。
过了一会儿，秦学坤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神还有些涣散，他看见床边的姜爱国，愣了一下，似乎没认出来。
“叔，你醒了？”姜爱国凑近了些，轻声问。
秦学坤眨了眨眼，目光聚焦在姜爱国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是…爱国啊…”
“是我，叔。”姜爱国点点头，“感觉怎么样？”
“头晕…身上没劲…”秦学坤声音很虚弱。
“你刚醒，先别说话，好好歇着。”姜爱国给他掖了掖被角，“曼薇知道你病了，很担心，让我过来看看你。”
听到女儿的名字，秦学坤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这孩子…让她担心了…”
“她没事，就是惦记你。你得赶紧好起来，她才能放心。”姜爱国说。
秦学坤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像是累极了。
姜爱国从镇卫生院回来，天色已经擦黑。
张蓉淑从东屋出来，看见他，压低声音问：“爱国，回来了？秦家大哥咋样了？”
“老毛病，医生说得养着。”姜爱国把剩下的半袋小米递过去，“我把鸡蛋和小米都给婶子了，让她熬点粥喝。”
“应该的，应该的。”张蓉淑接过小米，“那姑娘醒了，就是身上没劲儿，话也说不利索，问她是哪儿的，她就摇头，也不吭声。”
姜爱国点点头，没多问，抬脚往东屋走。
屋里光线昏暗，李明袖靠在炕头，头发梳理过了，脸上也擦干净了，露出清秀的眉眼，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她看见姜爱国进来，眼神怯怯地缩了一下，没说话。
姜爱国没再跟她多说，扭身出了东屋。
“爹上哪儿去了？”他问张蓉淑。
“去地头了，跟你大伯他们一块儿。”张蓉淑压低声音，眉头皱着，“唉，这两天地里不安生，苞米又叫野猪给糟蹋了。”
“我去瞅瞅。”姜爱国抬脚就往院外走。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村口地头那边有几个火把亮着，老远就能听见人吵吵嚷嚷。
姜爱国走到跟前，看见地边围了一圈人，个个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的。
地里头跟扒过一层皮似的，苞米杆子倒了一大片，横七竖八的，泥都给拱起来了，看着就糟心。
姜大柱蹲在地头抽着旱烟，烟锅一明一灭。
旁边几个老少爷们蹲着，嘴里骂骂咧咧没停过。
“这挨千刀的畜生！年年都跑来祸害庄稼！”
“照这么下去，今年分的口粮都悬乎！”
“有本事白天来啊！净挑黑灯瞎火的时候来拱食！”
村长姜何明也在，背着手，脸绷得紧紧的，颜色都变了，在地里踩过的泥巴上来回走。
他瞅见姜爱国过来，停了步子。
“爱国，你也来了。”
“嗯，村长，我娘说地里出事了，过来瞅瞅。”姜爱国眼睛往地里扫了一圈，看着那些倒伏的苞米杆子。
“谁说不是呢！”姜何明往地上“呸”地啐了一口，“这帮东西胆子是越来越肥！收成本来就不好，再让它们这么祸害，队里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旁边有人接话：“村长，总得想个辙吧！要不晚上派几个人过来守着？”
“派谁？啊？一天到晚在地里累得跟孙子似的，晚上还来喂蚊子？再说了，手里没个家伙，真碰上那獠牙长的大野猪，是去送菜的？”姜何明挥了下手。
一时间，地头上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的叹气声。
姜爱国看着姜何明，开口道：“村长，我会点打猎的门道。”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姜爱国身上。
姜何明也瞅着他：“你会打猎？”
“以前在山里跟老人学过几天，皮毛。”姜爱国说得谦虚，“对付野猪，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可以试试。”
姜大柱在旁边听着，有点担心：“爱国，那玩意儿凶得很，你腿刚好利索…”
姜爱国寻思了下，自己的枪都没有备案不能让大家知道。
“爹，我心里有数。”姜爱国打断他爹的话，继续看着姜何明，“不过，赤手空拳肯定不行。得有家伙什。”
姜何明眉头拧得更紧了：“家伙什？啥家伙什？”
“猎枪。”姜爱国吐出两个字。
可枪这东西…
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一张张焦急又期盼的脸，最后目光落在姜爱国沉稳的脸上。
“枪…”姜何明声音压低了些。
“队里是没有。不过…”他顿了顿，“我家老爷子以前留下杆老猎枪，一直锁在箱子里头，是备过案的。你要是真有把握，我可以借给你用。但是，子弹也不多了，就十几发。”
姜爱国心里清楚，姜何明肯拿出枪来，已经是担了风险，下了决心。
他面上不动声色：“谢谢村长信任。我尽力而为。打到了野猪，按规矩给队里分，我不要。”
姜何明点了点头：“行！你跟我回家去取！”
姜爱国跟着姜何明往村里走。
姜大柱不放心，也跟了上来。
到了姜何明家。
姜何明轻手轻脚地从里屋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箱里，捧出一杆老式的单管猎枪。
枪身木托油光锃亮，看得出保养得不错，但样式确实老旧了。
他又从一个小铁盒里数出十二发黄铜壳的猎枪子弹，用布包好。
“枪是好枪，就是年纪大了。”姜何明把枪和子弹递给姜爱国，郑重地说，“爱国，这东西金贵，也危险。你拿着，一是为了打野猪保庄稼，二是千万注意安全，别伤着自己，也别惹出别的乱子。用完了，马上还回来。”
“村长放心，我省得。”姜爱国接过猎枪和子弹。
入手沉甸甸的，他掂量了一下，这枪虽然老，但保养得当，比他自己藏起来的那几把现代家伙差远了，可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利器。
有这杆枪在明面上，他以后进山打猎也多了个由头。
“爹，你先回去吧，我去地里守着。”姜爱国对姜大柱说。
“我跟你一起去！”姜大柱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