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礼一脚踩大石头，夹着一支细长的万宝路特制烟，吞云吐雾舒适地仰着头。
他的后方有将近七八个土地检测员，还有文志勇灰头灰脸地指挥着。
“礼少，这片土地，我们认真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文志勇眉头皱成一团，晨阳照射下，布满一颗颗细细的汗珠。
“矿，天洋洞穴，什么珍稀植物都没有？”
“没有，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块地。”
何文礼抽了一口烟，疑惑地喃喃自语到，“那林杰买它干嘛？”
“不知道，大概不喜欢上面有人监视他吧，你知道房东一般爱楼顶，不愿意有人在他们头上闹。”文志勇把夹克脱下，抱怨一句，“奶奶的，这里太热了。”
何文礼站直身子，问：“风水呢？那个看风水的人怎么说？”
文志勇回头觑了一个穿着黄色大袍，拿着八卦的和尚，说：“这东西就胡扯，那个风水大师不知道是那个部门大佬的亲戚吧，他这样出来看一趟，要我们公司五千块！”
何文礼摊手，不知道文志勇提这事干嘛，“怎么说？”
“他说的地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属于什么水眼，总的来说，不是适合住人的地。”
“水眼？”何文礼眉头一蹙，把烟扔在地下，望向下面，“林杰在农场？”
“对的。”
“我们下去吧。待会我领头说话。”何文礼吩咐到。
何文礼、文志勇在船木餐桌与林杰见面。距离上次三人见面还不到一个星期。
林杰最先开怀说到：“哇哇，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农场，对了，轮船大王谢老板怎样？”
何文礼有点不耐烦，耸肩说到：“他完蛋了，手上的项目全部转给敌对公司了，没有龙门吊，他们主营业务六个月不能开工，对于这种公司，基本上濒临倒闭了，只不过谢老板还好，他很有钱，股份也不多了。”
林杰笑嘻嘻地说：“我帮他一点小忙，他欠了我一栋别墅，他那栋超级海景房。”
何文礼与文志勇均疑惑对视一眼，不知道林杰说的是真是假。
林杰拍拍手，表示一个大老板倒霉的事情该翻篇了，他说：“上次我们合作不顺畅，这次我要买上面那块地，依旧给你们上次的‘折扣价’怎样？”
“300万？”文志勇惊叫出声。
“对。”
何文礼也有点吃惊，他想不到林杰居然主动提出贿—赂他们。
“可以是可以，”何文礼嘴巴翘起，试探问到：“请问一下，你要这块地干嘛？”
林杰啧一声，烦躁地说：“我不喜欢自己的农场上面还有一个雇主，这很难受……”
“你的农场也是承保的。”文志勇觉得这个理由符合大老板的性格，但又十分不符合利益。
“试想一下，你来这里度假，发现头顶还有一个人比你更高级的人在度假，你会怎么想？”林杰假装愤怒地说道。
何文礼皱着眉头，“搞什么……你别随意花钱了，你的借贷生活最多维持3、4年——”
“正因为这样！”林杰打断，“我才应该对自己好点！”
何文礼挠头，有点不忿气，他说：“你报个价吧，合适不合适我们商量一下再说。”
“2000万，包你们的交易费300万，”林杰说，“另外那栋木屋我用500万买下来。”
何文礼诧异，“你已经跟段居说了？”
“没错。”
何文礼没有说完，示意文志勇跟他出到外面，两人在原处草坪上抽起了烟。
何文礼直接了当，说：“别傻了，上次他害我们丢了脸，现在我都不想掺和他的事了，300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为什么满足他？”
“价格还行，”文志勇斜眼“就是很烦那个蠢货，而且他很有可能又从信贷国际借钱，不过——”
文志勇小声说到：“公司有钱轮不到我们操心。”
文志勇是很想卖的，毕竟他缺钱，何文礼不同，他太有钱了，对他来说，办公室政治和个人需求最重要，其他的东西，根本不在乎。
何文礼没看懂文志勇的小心思，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同仇敌忾，他说：“提价一定不行。”
“额？”
“那小子会一直跟价，那小子光脚不怕穿鞋的，破罐子破摔，他的报价要是惊动上面，轮不到我们插手了。”何文礼眼珠一转，说：“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放弃。”
两人回到餐桌，文志勇满腹心事，而何文礼很是轻松，林杰则惬意地喝着咖啡。
何文礼说：“这样吧，2000万买你可以，不过，你得通过段居还钱的方法拿到这房子。”
“还钱？”林杰一愣，“这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给2500万段居，他还2000万给我们，房子给回你。”
“为什么不能直接2000万给你们？”
“钱的去处不一样。”何文礼似乎不想解释，“还钱后，这两千万到信贷部，如果我们出售，这钱到资产管理部，这样说你懂吗？”
林杰猛地睁大眼睛，不得不说，这个何文礼很聪明——他爸是信贷部部长，他自然想给信贷部做数字。
林杰也没想太多，答应了这个请求，当场告辞去找段居。
林杰这头刚走，何文礼哭笑不得，笑嘻嘻地说道：“这蠢货，段居根本不想还钱，那个小无赖天天向人嘚瑟吹嘘，自己怎么利用信贷国际创了两次业，他还了钱不是损害了自己‘精明商人’的形象吗，林杰还是年轻，这微妙的东西他不可能明白的。”
“段居真不可能接受这协议？”文志勇问。
“以我对段居的了解，应该不太可能，这件事对他来说，毫无利益可言，500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没事不可能干这事。”何文礼自信满满地说。
“这么说，这个林杰被玩的团团转啊。”
“再说，这块地有什么用？”何文礼鄙夷地笑了，“一块不值钱的地，他愿意出两千万，这不是傻子吗？”
“这块地绝对不值钱，我们找了北辰最好的土地检测员了，连颗蛋都没找到。”
“那就好，那就好。”
……
……
林杰根据上次留的电话打过去，秘书告知段居出海玩了，而现在才星期二，富二代的生活实在太舒适了。
隔了一天毫无消息，何文礼在办公室吹嘘说到：“林杰绝对放弃了，他不可能解决这件事。”
文志勇抱着一点点希望，“万一他搞定了呢？”
“我们加多500万。”何文礼奸笑说到，“作为我们的提成。”
“坐地起价？不好吧？”
“你看着就行，我想起一千万都可以。”
第三天，林杰终于联系到段居了，两人又回到18层的办公室，这次段居晒得黑了一层皮，衣着风格都没有从海棠缓过来，还穿着沙滩裤和沙滩鞋。
他正在办公室喝一杯带伞的柠檬奶茶。
林杰简单提了一下这件事，他反应夸张，立马否定了。
“当然不行！”段居站了起来，“我借钱创业这两次，全部由信贷国际投资、出款，创业失败不仅是我的问题，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我凭什么还钱给他们？这不符合商业逻辑，他们自己选择的项目，自讨苦吃也不管我任何事！我严格上来说，没有任何责任！”
林杰被这反应惊到了，他也想不到事情还会这样，他霎时觉得自己年轻了。
林杰连忙劝说道：“这笔钱是我出的，又不用你掏钱，无所谓吧……只不过经过你手而已——”
“当然不行！就这个经过我手，要我大命——”段居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爸每次说起我的创业，总是对我一顿责骂，最后经常补一句：不过损失没什么，亏的是投资人的钱！”
“这句话是唯一的好话，你这都不懂吗？”
林杰瞪大眼，“你始终抵押了一块地啊。”
“那块地当年300万买来而已。”段居摊手，“如果我还了2000万，等同我承认亏了2000万！账是一样，但心理上可完全不一样！”
“你不用说了，对我来说，也就是那栋房子的事情，我没事不想掺和这买卖，两千万对我没什么，我自己掏钱付了都无所谓，但是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问题……”
林杰啧一声，从办公室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外面可以鸟瞰北辰市区，风景十分壮观。
段居煞有其事点头，“真的，别劝我了，我真不想还这两千万，严格来说，这钱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那块地，他拿走就行了，你也早日放弃吧，那只是一块普通的地，你以为信贷国际傻？值钱的东西，他们不会出售的。”
林杰点点头，在办公室乱晃，突然看到那辆阿斯顿马丁的海报，整个人站住了。
他对段居说：“你觉得这辆车怎样？”
“额？”段居怔了怔，为林杰突然转移话题感到惊讶，“不错，我挺喜欢的，我一直在找，北辰只有一辆，在那小子黎祥耀那，这小子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剐了，现在他那辆车都不明下落呢。”
林杰点头，表情诡异地问：“你知道谁干的吗？”
段居瞄了瞄门口，说：“有人说是西北姓关的两个人，不过他们两个也可笑，在自己酒店被烧死了，谁知道那车在哪，但这辆车真不好出手，全球就40多辆，那天我与阿斯顿马丁的亚洲区总裁还说过，他想偷偷收购回这辆车，用他的势力改引擎编号，重新出售，又赚一笔。”
林杰嗯一声，说：“如果说——”
他拖着呓音，“如果说，我能帮你拿到这辆车呢？”
段居疑惑地问到：“什么叫你能帮我拿到这辆车？阿斯顿马丁其实产量不足，根本生产不了战神了，你要买，只能从别人拿收购，我问过了全国的拥有者了，没有几个人有意向的，你从哪变出一辆战神？”
“不是我少看你，这辆车珍贵程度，我托了很多大佬，连个影子都见过，你怎么可能弄到？”
林杰还说：“就黎祥耀那辆，我可能从二手市场帮你拿到。”
“你见过！”段居拍桌而起，瞪大眼睛。
“嗯。”林杰点点头。
此时，段居快步穿过走廊，把外面的窗纱放下来。
“跟我说说，我要了那辆车！”
“你能洗白！”
“当然能！阿斯顿马丁总裁跟我在国外上同一个学校！”
林杰舔了舔舌头，“用那辆车换你的那块地，怎样？”
段居一下子迟疑了，好像一只没想到回旋镖会扔回来的狗。
良不久他才点头，“好吧，你把车给我，我同意这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