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讽刺,原本孙光远幻想玩完女同事,第二天顺便探访被强哥打残废的林杰,结果现实很残酷。
他正面贴着病床上,灰黑色瞳孔暗淡,一夜之间消瘦许多,神情沮丧和哀伤,仿佛失去什么亲人似的。
他的床位和房间不好,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少人指指点点,想着他得了痔疮什么的,唯独角落的几个小护士知道他为啥进院,常常在角落叽叽喳喳八卦,看着他偷笑。
那天晚上的事,他全然忘记了,但他隐约记得他被什么敲晕了,起身时双脚发软,屁—股剧痛。
床单的惨烈状况,结合夜间的模糊印象,不用猜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他被侵犯了。
直到现在,他都隐约想起男人模糊的喘气声、各种各样的叫唤,他被扯成各种姿势……
想想孙光远觉得有点恶心,张开嘴干呕了几下,同时惦念着,自己应该多刷一遍牙。
还好没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孙光远的庆幸没有持续多久,一群人便组团闯入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同事来了。
起码有10人,更恐怖的是,他们在医院门口碰见了林杰。
林杰对着孙光远热情、大声的叫了一声,“孙哥!”
他径直走到病床前,拿起床头的病历,大声念了出来:“gang—门肠道撕裂、大量出血,结构性破坏?”
孙光远正想伸手大叫,同事们一窝蜂围了上去,凑在林杰身旁看病历。
孙光远的姿势很不雅,屁—股朝上,头朝下,面对这十几个人的探访,别想有多尴尬了。
不少同事看到病历有点诧异,很多人小声交头接耳,孙光远不知不觉间满脸憋得通红。
“吃个橘子,孙哥。”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赵琦也来了,他对孙光远还是很好的,很是殷勤。
孙光远看到林杰很惊讶,心想,强哥没把这家伙打残废?
林杰则递上一束很奇怪的菊花,说:“来,这是你同事给你买的。”
花是白菊,看起来象征性没那么强,但是孙光远还是觉得奇怪。
“是菊花,你很喜欢菊花对吧?”林杰语气颇为玩味,但很少人听出言外之意。
甚至,孙光远也没听出来。
孙光远支支吾吾地问林杰:“你……昨天晚上……额……怎么了?宴会?事情还好吗?”
这听起来像是关心林杰,事实上,孙光远很像知道,为什么林杰没被打。
“啊?没什么啊,昨天晚上的庆功会太成功了,我还认识了一个女孩。”
林杰从远处拉来一张凳子,对着孙光远翘着二郎腿,不断地晃悠自己的右腿,几乎像是在炫耀自己没有残废似的。
孙光远郁闷强哥到底怎么了,他问:“我的手机呢?酒店有帮我保存吧?”
“酒店扔了,”林杰摊手,“你不会想要那台手机的,那群强—奸你的——”
林杰乍然而止,同事们全部倒吸一口凉气,林杰清清嗓子,继续说:“那台手机太脏了,塞进过你的屁——”
林杰又清清嗓子,“咳咳,你买过另外一台吧,反正通讯录都云保存的。”
原本场面很欢快的,不少同事还相互开玩笑,但林杰这话说完,场面一下子冷到了零点。
不少同事一看病历猜到发生了什么,有的人没那么明白,但林杰这一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光远把头捂在枕头里,默默地留下了眼泪,他对旁边的赵琦说:“你们先回去吧。”
“啊?孙哥,我们专门请假来看你的——”
“回去吧。”孙光远笃定地说道。
同事们面面相觑,纷纷表示理解,一个个离去了,唯独林杰留了下来。
孙光远不知道林杰是敲晕他的人,但他依旧觉得林杰很奇怪。
“你昨晚……真的没发生什么?”
林杰摊手,欢快地说:“没有,不过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叫吴婷,你知道吗?”
说完,林杰递上手机,里面是一张他刚刚与吴婷的合照。
孙光远眼睛一眯,整个身子微微颤抖——那不是强哥看上的白衣女子吗?
孙光远内心疑窦丛丛,他试探地问道:“你怎么认识的?”
“额,早上认识的。”
“她没什么吧?”
“她……当然没什么。”林杰古怪地答道。
孙光远叹了一口气,心里做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推断,他几乎百分百事情就是如此——他被强哥敲晕了。
这是事情的唯一解释。
强哥根本没有去打残废林杰,反而潜入了自己的房间,敲晕了自己,然后独享官婉莎和吴婷两个迷晕的女人,最后再找来一帮男人——
孙光远想着想着,大脑还是放空了,画面闪回了昨天晚上痛苦的回忆,他似乎看到无数袒露胸膛的男人——而且都不是壮汉,都是一些油腻肥油的中年人。
林杰上前蹲下,抓住了孙光远的手,态度真诚说道:“孙哥,昨天监控录像拍到那些男人了!他们太过分了!我坚决支持你报警!”
孙光远如鲠在喉,浑身颤巍巍,说不出一句话。
林杰继续,“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伸张正义的!对方有几个好像有点势力……不过、”林杰话锋一转,“我认识好几个大媒体!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律师!他们好像还有一官半职,到时候一定会很害怕事情闹大!”
“我们能把事情往大得搞!报纸、电台、电视、新媒体,甚至在知乎问答上说出你的经历!到时候问他们怕不怕!”
林杰说完,孙光远眼泪都掉下来了,脸挤成一团,神色哀恸。
林杰眼珠子一转,说:“待会我的律师会来找你,你们好好跟跟聊聊细节,多少个人一起,用什么姿势、道具,多少个人同时,一定要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对了,你现在肠子里还有津液吗?待会叫医生取点出来做证据,现在是关键时间,72小时千万别洗澡……”
林杰说着说着,孙光远眼泪汩汩往下流,脸上的皱褶一层一层的,跟一个癞皮狗一样。
“还有,服务员在酒店房间里,还找到了一瓶喷雾,你该不会被喷雾迷魂的吧?监控录像很奇怪,还拍到你背着官婉莎,这是什么回事?要我去问她吗?”
林杰一说完,原本还在迟疑的孙光远,一下子警惕起来,他连忙说:“别去问她了,我不报警。”
“什么?你疯了!这种事情你怎么能然坏人得逞?”林杰表现很夸张。
孙光远坚定摇摇头,“你疯了,我报警工作也没了……以我对北辰银行的了解,他们炒不良记录的员工,眼睛也不眨一下。”
工作当然是考虑重要一环,但真正重要的是,林杰说出喷雾和监控录像的事,如果要深究,他也难逃责难,他除了忍气吞声,别无选择。
“好吧,那是你的选择。”林杰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站起来,好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也不规劝孙光远。
林杰说:“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对了——”
林杰顿了顿,看看手表,说:“你爸妈来看你,马上到,我不打扰你了。”
“什么!”孙光远一声尖叫,他隐约感到屁—股在痛,“我爸妈?谁通知他们的?”
林杰露出可笑的样子,摊手说道:“酒店啊,酒店拿了你的手机,当然通知你爸妈,对了,你爸妈去房间拿你的衣服什么的,如果我没猜错——”林杰故作难受,“他们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建议你别隐瞒了。”
孙光远心如死灰,脸上留下两行憔悴的泪痕,再也不回话了,林杰交代几句,欢天喜地离开了。
孙光远看着林杰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不对劲。
也许是他太幸灾乐祸了,说话虽然流露这悲伤,但一瞬间又会恢复正常,常常似有似无的微笑。
孙光远没有感受到林杰真切的关心,他对林杰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这一头,林杰离开病房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骨科,特意找到了强哥。
病床上的强哥脸色铁青,嘴唇苍白,右腿膝盖上包扎处巨大,不知道的人,以为里面绑着一个西瓜。
他还在神志不清,他在小巷晕过去一晚上,手术后被医生打了麻药。
幸亏早上一个扔垃圾的人路过,看到他昏迷在小巷,身体严重骨折,而且耳朵还被老鼠啃掉个耳垂。
他的严重性骨折修复时间太晚了,有一部分组织甚至愈合了,需要重新弄折修正,医生说了,他不太可能恢复原来的运动机能,下半辈子应该常备拐杖。
当强哥迷糊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林杰时,整个人猛地往后靠,晃得病床在地砖上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
“别乱动,到时候又要上手术台了。”林杰说。
强哥颤巍巍地说:“你来干什么!”
两人的形成一种滑稽画面,穿西装瘦小的林杰,把一个纹身大汉吓得跟一只小猫似的。
林杰把手放在床沿的铁栏上,强哥明显打了个颤抖,林杰说:“来看看你。”
强哥带着哭腔说道:“哥……我知道错了,这一切都是孙光远的错!你务必找他算账!要打要杀,你也是弄他啊!”
林杰一副支耳倾听的样子,事实上,眼神空洞,并没有理会强哥。
他说:“我过来,是特意吩咐你一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