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从琥胭口中,扶苏得知了许多关于复陆宰相府的秘密,也清楚复陆五儿已死。
但复陆老爷打算送复陆五儿入宫一事,却是华孟道士早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便在她的弥桑黛药性作用之下坦白了。
扶苏自然不会在呼韩邪面前,将华孟道士暴露出来,只沉默以对。
她沉默了,呼韩邪自然会揣测她的真实意图……
扶苏暗躇,她正好可以听一听,呼韩邪究竟还会自爆出多少复陆宰相府的深宅秘辛……
呼韩邪的呼吸顺着扶苏的耳畔一直往下,停留与脖颈处,呼吸渐渐沉重。
“小离儿聪明得很,不如咱们来玩你教朕的‘你问我答’如何?”
一问一答从呼韩邪口中说出来,扶苏才有了一点点……他们曾经认识的确切感……
——娘亲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主动开口说话。
皇城里的那些太监宫女,惯会拜高踩低。
一年四季的剩菜馊饭,冬日里故意浇湿的炭火,夏天将她困在日头曝晒下的铁笼里。
秦穆每回来探望她,问她受了什么欺负,哪个太监哪个宫女欺负的她,她太想见娘亲了,只闭口不言。
后来,秦穆说要与她玩一个游戏。
他每问一个问题,扶苏只管回答是与不是……很神奇的是,秦穆每问的一个问题,看似毫不相关……
但是最后,那些欺负她,故意虐/待她的那些太监宫女,都一个一个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当年,她竟然愿意与呼韩邪玩‘你问我答’的游戏,如此想来……
当年,她与呼韩邪的关系,难道真的还不错?
思及此,扶苏果断答应下来,“你是堂堂一国之主,要保证说实话,不能耍赖!”
呼韩邪轻轻地笑,“朕向小离儿保证。”
扶苏思索了一番,先划定范围,“杀死复陆五儿的真凶,是复陆宰相府的人吗?”
呼韩邪回答:“是。”
眼下……扶苏被禁锢于呼韩邪怀中,动弹不得……闲来无事,索性浮想联翩……
复陆宰相府的恩怨情仇之乱,远远超过了扶苏所想像。
若是等会儿呼韩邪告诉她,复陆五儿之死,真相是因为……复陆七爱上了他这位俊美潇洒的,受欢迎的国主……为了顶替复陆五儿嫁给他为妻,狠心将亲妹妹复陆五儿残忍杀害……扶苏也不会觉得有丝毫奇怪之处了!!
其实,若真凶是复陆七,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扶苏继续提问:“复陆七与复陆五儿,有男女之情吗?”
话音未落,呼韩邪捏了一把扶苏的手掌心,无奈气笑了:“小离儿你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扶苏抿唇:“别岔开话题,国主你只需要回答,是……否……就可以了!”
呼韩邪笑着回答了,“否。”
那么……她的怀疑对象,便只剩下了两个……复陆老爷……还有帝姬娘娘复陆伊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扶苏很不希望是帝姬娘娘复陆伊儿动的手。
间扶苏陡然沉默,呼韩邪不由好奇,逗小猫似的,打趣道:“小离儿怎么不问了?”
“你已经欠了朕两个问题了,不然……小离儿你慢慢地想,先让朕问一问?”
扶苏暂时没有问题,虽然觉得前面有坑,但还是同意先让呼韩邪兑现他的两个问题。
“小离儿,这些年,你有没有一刻,想过我?”
或许是呼韩邪语气突然正经起来,甚至还有些伤感……
扶苏有一瞬间觉得,此时此刻,不再自称朕,而是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我’来问她这个问题的呼韩邪,才是真实的。
扶苏其实心底很清楚,她应该如何回答,才能哄得呼韩邪高兴,甚至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她做不到。
不仅仅是因为她丢失了部分记忆,更因为,眼前认真起来的呼韩邪,她不愿意骗他。
既然玩了游戏,便要遵守游戏规则。
扶苏抱歉回答了呼韩邪:“否。”
得到一个‘否’字作答,似是在呼韩邪意料之中,扶苏甚至诡异地觉得,当呼韩邪得知她答案的一刹那,反倒松了口气。
“这是我的第二个问题……小离儿,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是秦穆?”
扶苏惊呼,脱口而出地问:“你说什么?!”
呼韩邪俯身,很累了的样子,几乎要将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在扶苏肩膀上。
“小离儿,你的这个回答不符合游戏规则。”
扶苏当然清楚游戏规则是什么!
然而令她所震愕的,是呼韩邪怎么会知道,知道这件事?!
“这可以是你的下一个问题……”
呼韩邪低声叹了口气,“但是小离儿,你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扶苏没有答案!!
她的爱欲之灵被孤月幕从她的神魂当中剥离了!!
严格来说,她是一个没有爱的,怪物……
“若要按照游戏规则给你回答的话,我的答案是否……”
扶苏顿了顿,难得加上了一句解释:“但是呼韩邪,你大概不会相信,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没关系……我会等……”
呼韩邪独有的如赤红小蛇一般,阴冷的,渗人的轻笑声再次出现,“朕只要小离儿你留在朕的身边,便足够了!!”
好好的一个正常奴兰国主,突然又变得如此邪/魅/狂/狷是怎么回事?!
呼韩邪你还能不能好了?!
你果真像帝姬娘娘复陆伊儿所嘲讽的那样,忘记喝药了吧?!
然而,此时此刻,呼韩邪虽然明显不太正常,但似乎很期待与扶苏互动。
扶苏只好忍着暴揍这一位宛若开屏孔雀的呼韩邪的冲动,抑制怒意,继续将游戏玩了下去。
“难不成,是复陆伊儿痛恨妹妹即将进燕凝大宫,与她争宠,威胁她的奴兰帝姬之位,所以对五儿小姐,痛下杀手?”
“……小离儿,你根本一点都不认真。”
“周鹤之死,可是你主动提出来要查的案子,三日后,若是给不出一个完美答卷……”
呼韩邪亲昵地勾了勾扶苏的鼻子,揶揄道:“小离儿可别哭鼻子哦!!”
扶苏默默咬牙:阿榛你还是快点来砍死这位奴兰国主吧!
待离小楼,与赤岭铁甲军对峙的黑袍男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扶苏此时很后悔……
她若是早些时候知道……亲赴奴兰小镇,调查复陆宰相府与蛇山地宫之间暗藏的联系……解开顾渲被催骨熔魂之后,奴兰皇族究竟还打算做些什么……竟然会遇到呼韩邪如此自恋且变态阴鸷,动手动脚起来没个完的奴兰国主!!
她就该修书一封,直接火漆银笺送到胤都太极殿,砸到秦绝那混账的脸上,让那位岐帝陛下自己个儿派人来查!!
“五儿小姐,总不至于是复陆老爷所杀吧?”
呼韩邪这回倒是很爽快,直接给了扶苏回答:“否。”
扶苏:“…………”
那么,复陆宰相府范围内的真凶,还能有谁?!
扶苏瞪着呼韩邪,这位国主,你该不会是诓我呢吧?!
呼韩邪却像是听懂了扶苏的腹诽,反问道:“为什么,杀害五儿那小姑娘的凶手,只能是一个人呢?”
闻言,扶苏只觉得指尖发凉。
呼韩邪此言,是她所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复陆宰相府,复陆老爷,复陆伊儿,复陆七,都参与了杀害复陆五儿一事?!
可是,复陆七与复陆五儿乃同胞姐弟,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他也下得了手?
琥胭虽然并未来得及告诉她,复陆五儿与复陆七这一对姐弟的关系是否融洽,亦或者早有嫌隙,但是……
昨夜至今早……无论是复陆老爷一手安排持的晚宴,或者是呼韩邪亲自吩咐后厨准备的早膳,无一例外……
复陆七所扮演的‘复陆小姐’,即他的二姐复陆五儿,举手投足,俨然便是真正的世家闺秀。
甚至连那些宰相府中的侍女,都并未觉察出真正的复陆小姐已死,如今的‘复陆小姐’,早已换成了她们的七公子。
复陆七模仿复陆五儿的相似程度!!
若非扶苏她早在豫章郡,曾与复陆七同住一个屋檐下,还下过棋,泡过茶……
还有蜂巢塔台,经黑袍男人提醒,她认出了柳七……
她绝对会被复陆七男扮女装所扮演的‘复陆五儿’给彻彻底底地糊弄过去!!
若想做到这一点,复陆七平日里一定极为关注复陆五儿的一举一动。
……甚至……连复陆五儿身为痨病患者,决不能碰的几样食材,复陆七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点,是在适才,复陆老爷下意识为复陆七夹了一块白果杏冻时,扶苏才恍然大悟……
——复陆五儿的痨病,若食用白果,杏子一类,极易燥/热,虚火旺盛,加重病情。
而复陆七自以为无人注意,但扶苏却瞧得清清楚楚……
红檀圆桌上的所有菜色,复陆七都用了一些,只除了白果杏冻与凉瓜焖巴鱼,一点都没有动。
想来,复陆七也不会因闲得无聊而记痨病病人的忌口。
扶苏猜测,大抵是,复陆七曾为照顾天生体弱多病的复陆五儿而将那些药理、忌口都记得一清二楚。
“小七与五儿乃一母同胞,情分非同寻常,五儿自然不可能是他下手所杀。”
呼韩邪嗤之以鼻,目露讥讽。
话锋一转,呼韩邪继续反问扶苏:“朕的小离儿聪明伶俐,不如便来猜猜,小七知不知道,在杀死五儿那个小姑娘的整件事情里,小七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两日,虽然与呼韩邪才短短两日的相处,但扶苏莫名觉得……
呼韩邪此人虽然喜怒无常,很是不着调!!!
但他既然能够坐稳奴兰国主之位十多年,自然有他出类拔萃之处,毕竟传闻中的呼韩邪——文武双全,俊美风/流!!
呼韩邪能立刻察觉到,招婿晚宴之上,菜色的奇怪之处,一路查到凉州焖巴鱼不能与椰丝乳酪混着吃。
……但若不小心误食,只要食入量较少,也可及时大灌紫玉葡/萄酿酒的葡/萄美酒,化解毒素。
甚至,立刻辨认出晚宴上出现的‘复陆五儿’是复陆七假冒……
隔日,便直接将琥胭送到她面前,毫不避讳地交由她打探复陆五儿的闺阁秘事。
先前,呼韩邪看似随口冒出来的一句话,在扶苏此刻往回捋,竟无一例外,都值得细细思索。
既然呼韩邪提及了复陆七在复陆五儿之死中所扮演的角色,那么……
扶苏打赌,复陆七一定做了一些,令复陆五儿意料不到之事!!
但是,复陆七既然不是主谋,为何与复陆五儿感情甚好的复陆七不仅没有向呼韩邪求助,捉拿杀害复陆五儿的凶手,反倒男扮女装,冒名顶替复陆五儿于晚宴上,以一曲花鼓舞招婿?
只能有一种解释,杀害复陆五儿的凶手,是复陆七不忍心,也无法揭露的。
加上晚宴上,周鹤临死前的痛骂——“五儿有你们如此道貌岸然,心狠手辣的父亲兄姐,是她天大的不幸!!”
是帝姬娘娘?还是复陆老爷?
残忍杀害嫡亲妹妹?亲手谋/杀了最疼爱的小女儿的性命?
…………只是,如今扶苏的所猜测,都没有确凿证据,就连刚刚揪出来的,对周鹤下毒的人证,矮胖厨子都服毒自尽了。
复陆宰相府这一潭浑水,比扶苏出发前所预料的,还要更深!!
“小离儿你害怕了?”
呼韩邪埋首于扶苏的脖颈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直到鼻尖满是扶苏身上极好闻的淡香。
扶苏瑟缩了一下,只觉得再不离开九华庭,她真的忍不住要弑君了!!
“你离开朕的这十二年里,复陆宰相府愈加狂妄自大,朝堂遍布复陆家族门生。”
“朕的奴兰朝堂,几乎成了复陆宰相府的一言堂。”
“后宫……是的……还有后宫……朕的那些孩子,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
闻言,扶苏一愣,冒出一丝小期待,等会儿她便顺着呼韩邪的话头,打探几句顾渲之事。
但始料未及的,呼韩邪竟邀功一般,骄傲的口吻向扶苏炫耀。
“但咱们的孩子,阿渲,小离儿,朕将他养在身边,保护得很好。”
他们的孩子?呼韩邪莫不是记错了?
然而,她此行奴兰小镇,不就是因为顾渲么?
扶苏打算,将错就错……
“阿渲?”
扶苏茫然不解地问:“我适才听琥胭说,阿渲是个很好的孩子,是么?”
“阿渲他刚出生的时候,宫中嬷嬷将襁褓抱到朕怀里,他才那么一丁点大,白/白/嫩/嫩,圆滚滚的小团子。”
“那时候,你生朕发兵攻打天岐凉州的气,连阿渲都不肯搭理。”
扶苏被呼韩邪摁住肩膀,两人相距不过一臂,呼韩邪双眸泛红,眼含泪意,无比俊美的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扶苏。
若是平常偶遇的美男子,被如此盯着,扶苏的脸定然要礼貌性地红一红的。
但当对面深情款款凝视着她的美男子变成了呼韩邪,扶苏只觉得浑身说不上来恐怖……
呼韩邪所说的一切,她全然没有印象……
不幸中的万幸,被顾渲设计诱入孤月幕之时,顾渲那般满怀不甘与怨愤!!
……实在不像是面对一个,从小在亲爹口中不断提及的生母,该有的神情。
顾渲那一种面对弑母仇人的憎恨与杀意,还算是正常一些。
“阿渲出生后有何特殊之处么?他既是奴兰皇族后嗣,会不会从千年先祖继承了些许特别的力量呢?”
“阿渲是朕与你的孩子,咱们的孩子,自然是最特别的!!”
闻言,扶苏竟一时间,无言以对。
呼韩邪说得如此有道理,她倒是没有想到,呼韩邪对顾渲这个儿子,竟是抱以重望的!!
“国主,你再跟我说说阿渲小时候的事情吧?他第一次走路,第一回开口说话,说的是什么?……”
扶苏记得,她刚从七年中昏睡醒来,举止尚不灵便之时,为了适当锻炼,便跟着姜姑娘晾晒挑拣草药。
——姜姑娘教会了她辨别鹿韭,同时,也警告她,鹿韭不可与赤蟒血一同入药。
——否则,将导致服药者记忆紊乱,状若疯癫痴傻。
昨夜,琥雅手中那一盏药盅,会不会既加了鹿韭,又添了赤蟒血?
但据萧虑蛇山地宫中所经历的梦境,不周山的赤蟒一族,不是早已经在千年前,便被奴兰女皇灭族了么?!
而且,行医者,济世救人,谁会用如此阴损的法子为呼韩邪治病?治的又是呼韩邪的什么病症?!
“国主,昨夜晚宴散后,你补上……”……补上被琥雅打碎的那一盅药汤了么?
然而,扶苏后面的话,被呼韩邪打断。
此时此刻,扶苏面前的奴兰国主,好像真的将她当成了久违十二年的那一人。
“小离儿,咱们的阿渲,朕抱着他,小小的一个,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对着朕,一下便笑了。”
“阿渲笑起来的模样,真是和你像极了。”
呼韩邪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起来:“咱们的孩子阿渲时常找朕讨娘亲,但你一直生朕的气,不肯见朕。”
“小离儿,此刻,朕终于等到了你回来,待朕解决了复陆宰相府,你便跟着朕回燕凝大宫!!”
“到那时候,你见到了阿渲那小子,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扶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呼韩邪为何认定了阿渲是他们的孩子?!
到底是像琥胭所言,将顾渲生母之名挂在当年的离姬身上?
还是……呼韩邪始终如此认为……但顾渲乃顾婉所生,与她毫无关系。
呼韩邪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坚持,笃定阿渲是……等等……呼韩邪在喝药……
昨夜,琥雅手中所捧的那一盏药盅,到底是用来治疗呼韩邪的哪种病症?
查清楚呼韩邪到底在治什么病?还是赶紧查出复陆宰相府与蛇山地宫的潜在联系?
扶苏犹豫了一瞬,果断选择了后者。
“国主……阿渲他……”
扶苏放软了语气,温言软语地试探着,“小时候过得好么?生病难受的时候,会唤娘亲么?”
“小离儿,朕晓得,你记挂着阿渲,是不是?!”
呼韩邪很是激动,紧攥得扶苏肩胛骨都阵阵泛疼。
“阿渲从小身体好得很,唯一一回受伤,是他尚年幼时,被复陆伊儿趁朕忙于朝政,不备之际,带回了这复陆宰相府省亲。那一回,从未伤风感冒的阿渲,足足发了七日高烧,最后,朕不得不听从复陆宰相提议,送阿渲入赤庙祈福。”
“所幸,咱们的阿渲受到了先祖的庇佑,安然无恙地苏醒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一笑,话音未落,呼韩邪神色陡然剧变,阴鸷狠厉地盯着扶苏。
扶苏心底咯噔一下,已暗暗掌心聚凝灵力,下一瞬,呼韩邪却牵着她的手,覆上了他的脸侧。
“复陆宰相府在奴兰境内,享受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边尊荣,可复陆宰相府还是不满足!!”
“小离儿,当年你离开燕凝大宫之后,他们搜钱,揽权,最后,竟敢肖想奴兰国主之位!!”
“他们以为买通了燕凝大宫的侍女,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朕眼皮子底下带走阿渲!!可朕清楚得很,朕早早立了遗诏,封咱们的阿渲为奴兰太子!!死一个皇子,是皇族之事;死一个太子,动摇的却是奴兰国本!!朕谅他们也不敢!!”
“当年,若阿渲真出了事,朕定然要整个复陆宰相府陪葬!!”
轰隆一声巨响,如雷贯耳,震耳欲聋!!
扶苏有一瞬间,只觉周遭一片死寂,待她反应过来,根据声浪估摸着,爆炸范围应是宰相府之内!!
会是哪里?!
突然,扶苏见呼韩邪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笑意,渗冷得扶苏心慌。
“小离儿,若是有人胆敢碰朕的人,朕也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呼韩邪威胁的是谁?
阿榛?!
会不会是阿榛?!
扶苏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蛮力,竟猛地一把挣脱了呼韩邪手腕铁力强/制/禁/锢,反身便奔往待离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