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歆来到客厅,年韶还是以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态度,“十六弟,你长高了。”
“听说你过继到主枝去了,来者是客,且坐下说话。”
年歆心中鄙视的不行,可礼数还是很周全。
年家大伯叫年勤,岁数少说七十多了,按辈份是跟定国公是一辈的,脑子有点糊涂,被年韶兄弟两个摆弄着,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只会流着口水。
“我们是来给祖母磕头的,也不求什么,只要能见她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年韶淡淡的说着,似乎并不觉得尴尬。
“小叔叔和小姑姑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得人,祖母也没空受你的孝心,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吧,要么就按往例送你们回去,这些事情你都知道的,我只管有样学样就好。”
年歆漠然说着,长乐带人送上茶来。
年韶是当过家的人,一瞧只上了三等的茶叶来,脸色立刻垮下来,年歆这是把自己当外人了。
“咱们兄弟一场,血脉是最近的。”
他没有端那杯茶,年韵不懂这些,他只知道看哥哥怎么做,自己怎么做。
“这血脉再近也近不过忠孝二字,大伯取了忠字,这孝字上头,就别强求了。”
年歆嘲讽着。
当世人都眼瞎的,祖父都还没准,你们父子就过继出去,还再占个孝字,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年韶正不满的时候,管事来回说,“定山将军回来了。”
年歆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不必自己招待这两个恶心人的兄弟了,他歉意的起身,傲娇道,“你们不如跟我一同去迎接年家的英雄凯旋。”
年韶一抹自己的脸颊,尴尬的笑道,“也好,大家也不是外人,我也许久没见过苏爷爷了。”
定山原名苏昀,是年家老家臣,打小就跟着定国公,对年歆他们来说,他跟亲爷爷没什么区别。
定山在定国公府中,几乎是定国公的代言人。
定国公或许不会介意年韶一家过继的事情,可他眼里却是容不下沙子的,他的手段有多狠辣,年韶心里最清楚,他很后悔今天来拜年,早知道定山会回来,他就改天再来好了,可惜,赶得真巧!
年歆他们迎了出去。
定山正在大门口跟小白对峙,“好家伙,长得跟大虫有一比了。”
小白呲着牙,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警告他只要再敢往前一步,自己就会咬断他的喉咙。
“小白,不许无礼,那是定山爷爷!”
年歆喝止住小白。
小白甩给定山一个便宜你了的不屑眼神,收起一身白毛,又温顺的像只奶猫一样,缩到年歆脚下。
“喵呜!”
太弱了,就他那样还想吓唬我,切!
年歆抚摸着小白的脊背认真说道,“小看谁都不能小看定山爷爷,他想让你死,那可是很轻松的事情呢。”
“喵!”
我才不信。
定山没理会小白,淡淡看了年韶一眼,走到年歆面前行了半礼,“见过少将军!”
“爷爷一路辛苦了,先进屋里歇歇吧!”
年歆象大人一样还了礼,对众人吩咐道,“都散了,我让厨房备上了好酒好菜,大家只管敞开了吃吧!”
“多谢少将军!”
一众人下了马,卸下盔甲,各自呼朋唤友去厨下领吃喝,原本跟年韶相熟的人,也没上前去打招呼。
年韶尴尬的不行。
定山眼神瞥向年韶,“北上送往大雍城的粮船被烧,这几日京中可能不太平,国公爷担心上回流民冲击国公府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让我们回来守卫国公府,少将军只管照看好内院,外头有什么事情全都在我身上,不与国公府相干。”
“有劳爷爷了,等祖父回来,一定让他拿出百年的好酒给大家犒赏!”
年歆只当没瞧见定山对年韶的排挤,笑着打趣。
年韶羞愧难当,赶紧行礼问好。
定山哼了一声,“本将军这辈子没被人背叛过,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数典忘祖之辈!你的礼,本将军受不起。”
年韶低着头,忍下心中的怒火,一再提醒自己说,“我做的没错,大家都是为了大梁,我们父子效忠皇上没错,你们想要逼我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定山在年歆的带领下进到内宅。
他很惊讶年韶的耐性,换了之前年韶早暴躁了,想不到现在受了奚落居然能忍住,到底是定国公的血脉啊,哪怕只是庶出,也一样出色,可惜了!
年歆感应到定山的遗憾,淡漠道,“祖母现在还无法出来见您,小叔叔和小姑姑不能见风,声音大一点儿就会被吓到,所以需要格外小心才心。”
“都还好吗?”
定山情绪很激动,仿佛那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还好,比刚出生的时候长了好些,只是还不能自己吃喝,永宁说还要等三个月才能抱出来见人。”
年歆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柔。
年韶笑道,“活着就好,这样的事情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好些足月的孩子都活不过满月,小叔叔和小姑姑的命真大。”
定山轻蔑的看着年韶,“别跟我说你是来请安的,就你跟你爹那心眼儿,我根本就不信,你们会希望那俩孩子活着。”
“我爹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爷爷,只是觉得大家做事的方式不同而已,不论我们做什么,我们骨子里流的还是年家的血。”
年韶的话很容易让人心软,可惜他面对的是定山和年歆。
年歆就不必说了,你是真心是假意,他稍一感应就能分辨的清清楚楚,而定山是定国公身边的第一谋士,他根本不会被年韶煽动。
年韶这番坦白等于没说,根本没人相信。
年歆陪着众人在花厅饮宴,这时宫里的传旨太监来了,传召薛凌立刻进宫。
“可能是为了张淑仪的胎。”
年韶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年歆一点也没感激他,我自己感应得到啊,轮不得到你来说。
定山看到年歆脸色凝重,一把扯过年韶,淡然道,“若是不想让她进宫,就告个病算了,这里有现成的病号!”
“爷爷,手下留情!”
年韶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