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歆在临京县耽搁了三天,回京城的时候,定国公刚好比他先到家。
杨夫人跟薛凌每人抱着个七斤多的孩子给他瞧。
定国公的老脸上涌出了两股热泪,“辛苦你们了!”
“还好,只是有件事情还求老爷开恩!”
杨夫人羞愧的难以启齿,趁定国公的心情好,她得先把杨老五的事儿给说了。
可是定国公没给她这个机会,“咱家喜事儿少,我又听说年赢被他儿子弄死了,这件事情忒丢人,刚好这两个孩子洗三李,满月酒都还没办,这回挑个好日子,咱们好好的把这事儿给办了。”
定国公激动的把俩孩子都揽在怀里,“至少得摆三天酒席!且看那位拿什么赏?”
杨夫人被定国公这番话给带歪了,相比娘家人的死活,她自然是更在意自己俩孩子的前程。
好容易这香火接续上了,年赢的死自然就不会再被人们议论了。
姜还是老的辣!
薛凌感觉自己又学了一招儿,这招隔山打牛看着不显眼儿,可是让那位真的很难受,你不能偏着不孝子那边,否则会被大梁百姓当成笑话看的。
给年赢封了忠义侯,你还能拿什么来封忠义侯的爹,或者忠义侯的嫡亲弟弟?
老侯爷可是抓了北狄的摄政王和小皇帝呢,这可是不世之功!
薛凌可以想象的出来现在新帝的情绪有多烦躁了,他拿什么来犒赏三军?
“少将军回来了!”
院子里一阵沸腾。
薛凌精神一振,连忙跑出去。
定国公看到她笑盈盈冲出去迎接年歆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当年我出征回来,你也是这样急着跑出去的,头上簪的花儿都掉了也没顾上捡,你奶娘在后头,急得想把你拽住,哈哈哈……”
“多少年的事情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杨夫人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定国公身上一阵燥热,“我怎么觉得,你活回去了,现在看着就像当年一样。”
“有吗?”
杨夫人捂着嘴笑,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大概是因为有了孩子,心境不同了吧,总想看着他们长大,成家立业才好安心。”
“是啊,为了孩子们,我还得好好活着才行!”
定国公说完脸色一暗,刚好这时候年歆走进来。
年歆感应到定国公心里的沮丧,他担心自己克子!
古人很信命,因为很多东西没办法解释的,就拿定国公来说,他抱了俩孩子,结果晚间俩孩子就发热起来。
半夜里杨夫人派人来叫薛凌去压镇,结果一直折腾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定国公顶着个黑眼圈去上朝,回来的时候,领着两个十八岁的娇弱女子来见杨夫人。
原来这两个女子是新帝赏给定国公的妾。
定国公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一声不吭。
年歆拉住薛凌的手道,“凌儿累了一夜,也该歇歇了,孙儿告退。”
“嗯!”
定国公冷戾的哼了一声。
年歆无动于衷的拉着薛凌退出去。
“皇上赏你爷爷两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薛凌很不解的问。
“现在战事刚定,爷爷功高震主,皇上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抓他的把柄,以前有五叔在,皇上不用多费心机,可现在五叔父子都被撵出去了,他只能用这个法子,往国公府中塞耳目。”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跟国公爷做对,这分明是嘲讽他刚死了儿子啊,皇上昏头了不成?”
年歆眼神幽深,“不逼得爷爷反抗,他又怎么找机会削了爷爷的兵权呢。”
薛凌觉得新帝是要把作死进行到底了。
本来俩孩子夜里发热,就很让人烦躁了,太医去勋贵家里看诊都是有脉案,要跟皇上禀报的,新帝不可能不知道国公府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明知道定国公心情不好,还要往他身边安插眼线,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非得逼反了定国公,新帝才安心吗?
薛凌真是想不通。
一个连犒赏三军的钱都拿不出来的皇上,有什么能耐觉得自己逼反了定国公,还能安然无恙?
年歆眼睑微垂,“或许皇上把希望寄托在了武安侯身上。”
“他已经被关起来了,就算是皇上要用他们,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除非……”
薛凌眼睛一亮,“谋刺?”
年歆听完薛凌的话,赶紧往屋里跑。
他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穿出一声惨叫声。
定国公带回来的一个女人自戕了。
不是定国公动的手,可现在说不清白了。
皇上刚赏了两个女人,回来你就弄死一个,你是对皇上有多不满啊!
很快弹劾的折子就会满城飞。
那些御史一定会说,“俘虏还没敬献,定国公的傲慢已经让所有人都见识了。”
就在定国公最烦躁,年歆最棘手的时候,薛凌指着剩下的那个女子恨道,“抓住她,别让她死了,是她干的,这女子刺进自己喉咙里的是她的发簪!”
定国公会意,眉毛一竖,“来人,把她捆起来,好好看好,拿我的名片去大理寺着人来看验。”
那个女子也是官宦人家之女,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之前赵公公跟她说的种种,她现在全都想不起来了,只茫然的站在当场被人捉拿。
情势顷刻间反转,定国公看着薛凌很满意道,“你比袁氏强多了,以后这府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吧!”
薛凌想要推脱,可是看看年歆那张欣喜的脸,她想还是算了吧,指望袁氏跟像武安侯夫人那样敢下狠手的女人斗,想赢真是太难了。
要好好在定国公府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来啊!
只是定国公太独了,几乎没什么人情走动,这样很不好,尤其是当有些事情需要解释的时候,没人帮忙说话是不行的。
薛凌眼珠一转道,“我听老人们说,小孩子魂儿不全,国公爷的煞气高,寻常人见了都怕,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呢,不如给孩子们认个干爹,干娘什么的,也好养活些。”
这番话是说到定国公的心坎里去了,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的确是太单薄了,也该考虑一下后路了。
“太史令秦大人就不错,他命真硬!”
薛凌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