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县衙的差役赶过来,仵作查验了现场,证实了年赢的死,年韶是直接责任人,但是轮椅失控是造成年赢落入湖中的主要原因。
整件事情与年歆无关。
年韶被县衙的差役带走,“冤枉啊!我是被年歆算计的,他才是凶手!”
年韶自知自己在劫难逃,他平生最是心高气傲,被关进大牢后,直呼冤枉。
“亏你们还是同族,人家年少将军派人上下打点着,为你开脱,你却说人家是凶手,呸,象你这种无情无意的人冤枉个屁!”
看押牢房的牢头鄙视的暗暗踹了年韶一脚。
人们最恨的就是不忠不孝之人,年韶就算能无罪开释,也没有人会信他。
年韶解下腰间玉带递给牢头,“帮我传个信儿给内务府的总管赵安,这个就是你的了。”
牢头更鄙视年韶了,“还勾结宦官?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父子这是打根上就有反骨的,若是个好的,国公爷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你爹也是活该被自己儿子推湖里淹死!”
事情不是这样的!
年韶看着冷漠离去的牢头,心里很失落,他根本没看自己手里价值千金的玉带一眼。
此时年韶深感孤单与绝望。
后悔吗?
悔死了!
他们就不该搬出定国公府的,长房这边的族亲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一出事,连个人来探望都没有。
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
年韶的事情一闹出来,大房这边急着先撇清干系,又要消除他们父子的过继文书,又要开祠堂把他们父子的名字给勾除。
至于年韶的生死,除了年韵之外,没人在乎。
这个时代,不孝是重罪。
任何家族中出现了以子弑父的逆子,整个家族都会被世人唾弃,三代子孙不得参加科举。
对年家长房来说,这件事情是极其严重的错误,族长深悔不已,他带着人来到年赢的住处,要把年韵赶走。
年韵打小平顺,哪里经历过这些事情,他心里正难受着,哭得不肝肠寸断。
一边要给父亲治丧,一边要打点牢狱免得年韶受苦,可他平素是个不管庶物的,家里的钱财全在年韶的手上,结果年韶被抓走不许人探视,他想使银钱都没有。
长房族长带了一大群族人来撵人。
年赢的几个妾,吓得鹌鹑似的只会哭。
年韵到底是武家出身的,年少气盛,拔出利剑守在家门口,“哥哥不是故意把父亲推进湖里的,那只是个意外,你们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长房族长声音冷厉,“你敢说你爹不是因为他才死的?这是忤逆,十恶不赦的大罪,识相的就别连累族人,自己带着家小搬出去。”
年运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不知所措。
“叔公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五叔遭逢意外,总要让韵哥先处理好五叔的丧事,才能再说其它。”
年歆带着人走过来,边走边冷静的说,“我刚刚命人送了帖子给县太爷,这样的事情,总要胳膊折在袖子里,别张扬才好,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原来是少将军到了。”
长房族长一瞧是年歆来了,他又是这般镇静的样子,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定国公府能出面把事情压下去是最好的,有你做这个见证人,县太爷也能从亲发落。”
“此事实属意外!”
年歆不介意帮年韶辩白,毕竟都是姓年的,他爹因为不孝被撵出定国公府,如今又因为自己儿子是失误而死,名声已经坏透了,再也折腾不起来,就算新帝怜惜他们兄弟,他们对新帝也不会再象他爹一样死忠了。
长房族长不敢反驳,任凭年歆安排一切。
年韵虽然深恨年歆,可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感激他的维护,“多谢你为我哥分辨。”
“你不用谢我,我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才会帮他的,族中出了两个不孝之人,爷爷的脸面也不好看。”
年歆很冷漠的对年韵说道,“你哥做的那些事情,不管你知不知道,以后都不能再做了,这样,你或许还能平淡的生活下去。
年韵一抹脸上的泪水,“父亲的丧事办完,我就去从军,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年歆心中唏嘘,不置可否。
说起来年韵掺和的事情并不多,福寿膏的事情他或许也知道一二,可现在谁也不想提。
……
年赢的丧礼办的很风光,礼部居然派了人来吊唁。
最让年歆想不到的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赵安也来了。
他还带来了新帝的口谕,“年赢军功卓著,英年早逝,朕心难安,加封忠义侯,世袭罔替。忠义侯长子年韶看护生父不利,削去龙禁卫之职,逐出宗族,杖一百,流放极北苦寒之地,遇赦不赦,次子年韵承袭父爵,补长兄之职,服丧完毕后,即刻上任,钦此!”
年韵很吃惊的谢恩。
这件事情说明新帝不但没有厌恶他们,反而有维护之意。
年歆的眉头微微一蹙,心道,皇上好心机,知道对自己最忠诚的臣子没了,就拉拢他的儿子。
年韶被打发去了北边,那里正是定国公的辖区,他对年歆的仇恨难解,又忌惮定国公的强势,只能依靠皇上的力量活下去,他会接续年赢成为新帝手里最忠诚的狗。
而年韵是另外一个保障,这兄弟两人一赏一罚,看上去很是公平合理,可实际上是在明里暗里给定国公楔下两颗钉子。
年歆攥紧拳头,脸上依旧冷漠,拜祭完毕,默默退到一旁。
年韵被从天上吊下来的大饼砸晕了,之前还要撵他走的大房族长,立刻变了脸色,殷勤的让族人帮忙安设好灵堂,按照古老的规矩给年赢沐浴装裹守灵。
而年韶则在当日被打了百杖,要死不活的被人喂下一颗万灵丹保住性命,一直到年赢的棺椁出殡的时候,他才去坟头烧香拜祭。
年韶面无表情的经过年歆身边恨道,“我所遭遇的一切,以后一定会全部拿回来。”
“傻逼!”
年歆冷然回复了一句,“教你个乖,想咬人,就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