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廿一,平胥挥军西进,大军从东北、西南两侧夹击,迫于情势,原本驻扎在渚南的奇田军不得不兵分两路,分别由罗锦衣沈意,和万停王戎笙带军,前者向东北,后者下西南。
临行前,罗锦衣传信唤来了罗迩镇守渚南。罗云清说什么也不肯置身事外,把奇田的政事塞给罗佑和万律松,自己跟着罗迩下到渚南,亲自戍边。
“什么?云清去了渚南?”季凌华一听就不乐意了,“小容,小团子先交给你了,辛苦辛苦,我实在是不放心云清。”
说着就跑到马圈拉来坐骑,追随着罗云清的方向去了。
在军营看到季凌华,罗云清是哭笑不得,“你怎么又跟来了。”
季凌华轻哼一声,“季家儿女,能医善骑,我又不会拖你后腿。”
“没有没有,娘子能来,为夫甚感欣慰。”罗云清赶紧表明态度。
季凌华切了一声,转头扎进了伤兵营,帮着季怀信他们处理伤员。
平胥已经是强弩之末,东北西南战事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阵法和策略可言。但迎战的人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无他,就是烦。
平胥人马本是奇田三倍,此时奇田兵力还一分为三,对上平胥没日没夜的骚扰,难免有些不耐烦。
最后还是沈意想出了法子,收兵进城,不管平胥怎么挑衅都不出城门。
平胥士兵一看这架势,莫不是奇田怕了,不敢出城?如此时机,岂可错过。
于是,搬里云梯,架起投石器,眼看就要发起进攻,没想到刹那之间,天上就下起了火球。猝不及防之间,平胥被烧的死伤惨重。
打了胜仗,还没来得及庆贺,就收到渚南被围困的消息。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围困了?”沈意疑惑地问蒋林。
蒋林原是渚南城门处的守卫,沈意离开前还见到过他。可现在,对方带着满身血污,踉跄着走到沈意和罗锦衣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卑职有罪。”蒋林一脸的悲戚,“此次城破,全数卑职只过。”
罗锦衣皱眉,“陈将军先别急着自责,先说下具体情况。”
事情要从几日前说起,安王罗云清入城的消息传来时,蒋林奉命迎接,走之前妻子韩氏千叮咛万嘱咐,让蒋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她道,“当个守城将军有什么好的?平时啥好处都轮不到,一遇到战争就得第一个去冲锋陷阵,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升职,我……我就离家出走!”
韩氏一脸的决绝,蒋林被她缠的没办法,眼看着就要错过了时辰,连忙匆匆应下,赶去接应了。
但他当然不可能提升职的事儿,他守城将军当的好好的,无功不受禄,有什么理由要求升职?蒋林只当韩氏无理取闹,没想到他下午一进家门,韩氏就提着一个包裹,在院门口侯着了。
“你提了升官的事了吗?”韩氏问。
蒋林急道,“没,无功不受禄,如今大敌当前,我怎可……”
“行,姓蒋的,就当我看走眼了,咱们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韩氏说着把手里的包袱往背上一背,“滚开,好狗不挡道。”
蒋林只能尴尬地让开,这样的闹剧隔几天就要发生一次,他只当韩氏照例耍小脾气,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
没想到韩氏回来是回来了,行为却怪异了起来,面对蒋林时经常躲躲闪闪的不愿见。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中午。
蒋林守城中途回家拿东西,突然听得侧房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而那个女声他可太熟悉了!那不就是韩氏吗?
他气冲冲地踹开房门,看着赤条条叠在一起的人,一时间惊讶竟战胜了气恼,那个男的,竟是昨日还在阵前叫嚣的陈森!
“你……你竟敢如此,如此……”陈森气结,憋了半天憋出句咬牙切齿的,“不知廉耻。”
陈森倒是丝毫没有私情被撞破的尴尬,反而慢慢悠悠穿了衣服,“这可是蒋将军的不对了,有如此美娇娘,还守什么城啊。”
话音刚落,他就趁蒋林还在震惊,非也似的逃了。
事后他就休了韩氏,将她送回娘家。没想到韩氏走之前竟然顺走了蒋林书房、密室里几乎所有的文书。带他发现时却为时已晚,陈森已经兵临城下……
安王罗云清被围困于城上,王妃季凌华被抓。
陈森笑嘻嘻地看着蒋林,道,“好久不见啊将军,这可多亏了令夫人。”
他指了指不远处血肉模糊的一具尸体,啧了一声,“令夫人哪里都好,就是异想天开,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陈森也不管蒋林的反应,兀自说着自己的,“她要我娶她,哈哈哈,真是可笑。”
“又哭又闹的太烦了,还请蒋将军自己带走吧。”
蒋林双目赤红,带着韩氏的尸体杀出重围,将韩氏带回韩家。他没空听韩家老老少少的指责,放了韩氏后就飞速去找援兵了。
听完蒋林的事,沈意一时间也有些唏嘘,“问责的事暂且后论,蒋将军没日没夜赶来,先请歇息一晚,我们先带兵赶去渚南,东北他们不敢来犯,还请将军代为打理。”
罗锦衣和沈意连夜带兵东下,于次日清晨到达渚南边界。
渚南城内灯火通明,远远就能看到城墙上密密麻麻站着的守卫。
罗锦衣指挥众人先原地安营扎寨,自己和沈意去附近视察。走进湖边时,听到水里传来的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