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们两个人,可以吗?”王戎笙不确定地看着换上大月氏服饰的罗锦衣和沈意。
“要不您也跟上?”浮生懒洋洋地开口道:“最好再叫上八百人马一起,好宣扬宣扬你们的威风?”
“你……”王戎笙捏了捏拳头,还是压下了怒气,这鬼东西说的不无道理,人多反而更惹怀疑,随即抱拳行李,“保重。”
“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罗锦衣一边走一边问沈意。
沈意:“……”
“哎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凑一对?”
沈意突然道,“你脸上少了个东西。”
“啊?什么?”
“媒婆痣。”
罗锦衣:“……”
大月氏人不多,军帐倒是挺多,二人绕了好一会才找到关万停和秦子胭的。只是,里面还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林岩。
几天不见,沈意差点都忘了这家伙也来了。许是平时娇生惯养,林岩自从来到连州,就一直不是风寒就是高烧的,只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修养,这不,连他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沈意问罗锦衣。
“也是昨天,说要出去散心,散没了。”罗锦衣翻了个白眼,“活该,想来添堵倒是把自己给赌上了。”
“谁在那边?”
不知何时一队士兵巡逻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你们是哪一队的,这边禁止过来不知道吗?令牌呢,拿出来看看。”
罗锦衣悄悄摸了摸袖子里的药包,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撒出,可一抬头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锦……”
“他们是我的人,耳环丢了一只,我差他们找了,有事?”那人边走边说,腰间的铃铛随着步伐发出声响,不是依力扎是谁?
“主子。”巡逻的士兵不敢怀疑,连忙退下。
“锦衣哥哥!”依力扎三步做两步,蹦蹦跳跳到罗锦衣身边,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罗锦衣立马看向沈意,“我……”想开口解释,但现在实在不合时宜,只好咽下。
“你是那个侍卫?”依力扎摆摆手,“我要带锦衣哥哥去吃饭,你随便找个帐子歇着。”说着扔给沈意一个令牌,“这个先借你一会。”
话音刚落也不管罗锦衣愿不愿意,拉着就走。
沈意紧紧捏着手里的令牌,看着罗锦衣和依力扎离开的背影,指尖因为用力开始慢慢泛白。
他转身进了关押万停和秦子胭的军帐,拿出令牌,木这脸指了指万停和秦子胭,“主子提审,解了交给我。”
看押的士兵一见令牌也不多言,解了二人就交给沈意。
另一个士兵狗腿道:“还有旁边晕着的这个也是同伙,要不要……”
“不用。”沈意提了万停和秦子胭就走。
被“提审”的二人摸不准情况,一路无言,就这么轻轻松松走出了大月氏兵营。
“这就出来了?”万停挑了挑眉,三两下解了自己身上的绳子,又去解秦子胭身上的。
“还想进去的话我不拦着。”沈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的令牌。
万停难得没有呛他,“自己保重,我先带公主回去,话说,那小姑娘对你家太子是真不错啊。”
“我不介意再把你扔进去和林岩做伴。”
“我介意,再见。”万停说完就带着秦子胭走了。
“就这么走了?”秦子胭看着沈意孤零零的背影,有些不放心。
“没事,罗锦衣很快就来了。”万停安慰道。
秦子胭听着这话怎么哪里怪怪的,但还是点了点头离开,自己留着才更是添堵呢。
果然,不出片刻功夫,罗锦衣就出现在了不远处,沈意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但看到罗锦衣后面跟着的依力扎时,还是垂了垂眼睫,脸色冷了三分。
“沈意……”罗锦衣小声道。
沈意只当是没看见罗锦衣,兀自递上令牌给依力扎,行了简单一礼,“多谢公主。”
依力扎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打量着沈意,从额前翘起的小碎发到指尖晶莹的指甲,半晌,接过令牌,“长的是不错。”
二人:“?”
依力扎把令牌别在腰间,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本书,勾起唇角笑道:“刚开始还不相信,但看到锦衣哥哥眼神,我就信了。”依力扎的笑里满是心酸,“锦衣哥哥喜欢你吧。”
沈意和罗锦衣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你……”
罗锦衣这才注意到,依力扎手里拿的书竟然是《山河有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三人就这么呆立着。
还是依力扎打破了沉默,“锦衣哥哥,谢谢你。”
“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认认真真的说一句我喜欢你呢,”依力扎看着罗锦衣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开口,“罗锦衣,我喜欢你。”
说完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你既然喜欢别人了,我也没必要继续耗着。以前是喜欢,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喜欢了。我是依力扎,是阿拉图最小的女儿,是盘丝将来的首领,罗锦衣,下次再见,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眨眼间,依力扎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尽,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瞬间成长。
依力扎解下腰上的铃铛,随手抛进草地中,铃铛在空中呜咽一声,随即没入草丛,消失不见。
“这铃铛太丑,还是扔了吧。”
依力扎一走,罗锦衣就小心翼翼地拉着沈意,“虽然这样说很薄情,但……我只喜欢你。”
沈意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刚刚那点不快已经被这四个字搅得溃不成军,他闷闷道了句嗯。
“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说喜欢我。”罗锦衣小声嘟囔。
“嗯?”
“没,没什么。”罗锦衣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沈意没再答话,只是把大氅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像借此挡着些自己泛红的脸。
等到回营大家才发现林岩还没回来!
沈意恍然大悟,“林岩还没回来吗?”
万停/秦子胭:不是你说不要林岩的嘛?
罗锦衣挑了挑眉,努力控制住笑意开口道:“不是让林公子先跑我们断后吗?这可怎么办,我们刚刚动静太大,再去一次的话恐怕……”
王乌蒙立马接腔,“去什么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光挡路,让他奶奶的先呆着吧,好歹是个御史孙子,死不了。他不是要历练嘛?一次性历练个够。”
这倒霉玩意他提起都是气,大冬天的在边关要吃西瓜,要不是李副将拦着,王乌蒙能把他脑瓜子拧下来。眼不见心不烦,王乌蒙乐得清闲。
…
“你和林岩怎么回事?”罗锦衣笑着问,“太耸了,哈哈哈。”
“他强抢民女,还反咬一口赖给我和万停,”沈意道。
“这倒是他常干的事,然后呢?”
“然后被万停打哭了……”
罗锦衣:“……”
“戒律堂又是怎么回事?”沈意想起在京城时听林岩拿戒律堂威胁罗锦衣,只是效果不大。
戒律堂,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罗锦衣耸了耸肩,“具体什么事忘了,他栽赃给我,不过我可没那么幸运了,只不过是个质子,替他背锅,被打了一顿然后在戒律堂跪了三天而已。”
“三天?”沈意皱眉,戒律堂极其阴冷,带着伤规三天,他感到一阵心疼,“你……”
“后来病了几个月。”罗锦衣委屈巴巴地看着沈意,张开手就要去抱。
沈意:“滚。”
……
与大月氏交战近两个月,大月氏始终没有退军,朝廷已经催过不止一次,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天罗锦衣正无意间路过徐渊和季怀信的军帐,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忍不住走了进去,“你们在干嘛?味道这么大?”
“味道出去来?”季怀信愣了一下,原来是帘子没有放下来,他赶紧放下帘子,“前辈,这个药粉是什么作用来着?”
“哦,没事,就让人浑身无力头重脚轻一些的。”
罗锦衣:“……”
“我……”话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心里咬牙切齿地咆哮,徐渊!但奈何浑身无力,只能瞪着对方。
缓过来的罗锦衣坐在床上良久,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大月氏养精蓄锐数日,兵强马壮,临于城下。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罗锦衣站在城墙上赞叹道。
拉木错嫌弃地看了眼罗锦衣,“搞什么名堂?”随即让旁边侍从上前喊话,“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快快打开城门,下来受死!”
罗锦衣听完点了点头,“有道理。”
“打开城门——”
命令一声令下,城门大开,平胥士兵有序立于道路两侧,手里还拿着超大的横幅——“一路走好”。那阵仗,看得大月氏一愣,什么鬼?空城计?
明明没有下雨,城内的街道却是湿的,家家户户房门紧闭,门口的灯笼随着刚刚起的风慢慢摇摆。
风越来越大,吹的尘土混合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铺天卷地地刮过来。
拉木错犹豫地看着城内,进还是不进?思索了片刻,还是谨慎地好,随即挥手,打算带回。
城楼上的人又发话了,“这是不打算打了?”罗锦衣一脸遗憾地看着沈意。
“空城计,害怕呗,人之常情。就算我们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敢进。”沈意耸了耸肩。
拉木错不淡定了,虽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咬牙,“撤!”
面子不要就不要,数万士兵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刚刚吃完饭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浑身瘙痒、绵软无力,他赶紧叫军医。
“什么?中毒?”拉木错愤怒地砸着床沿,“太狡诈了!竟然下毒,一定是今天风里有东西,赶紧找解药!”
谁料军医竟颤颤巍巍地道他没见过这种毒。
拉木错也顾不上生气了,如果,如果平胥国现在出兵的话……他无力地垂下胳膊,对侍从道:“赶紧送依力扎离开。”
帐外篝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碗碟破碎声,马蹄声,夹杂着闷哼、尖叫,几乎是一瞬间全部爆发,又很快归于沉寂。
拉木错走出军帐,绝望地看着缴械投降的士兵。察觉到大势已去,他反倒是冷静了不少,“要杀还是要剐?”
沈意耸了耸肩,“我更想活捉。”说着上前抓住拉木错的胳膊,谁料地方突然口吐鲜血,显然是事先服毒了。
“你……”沈意愣了一下。
“罗锦衣,沈意。”拉木错阴冷地笑着,嘴角的鲜血配合着那诡异的笑,看起来渗人的紧,“你们要遭殃了,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