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罗锦衣这人喝醉了怎么那么能说?这一路下来从天南说到海北,一刻也没闲着,沈意觉得他就是趴在别人背上说话不腰疼。
“你能闭会嘴吗?”
“哦。”罗锦衣不满地停止说话。
过了不到两分钟,罗锦衣又揪着问沈意刚刚的问题,被烦的没办法,沈意敷衍道,“好好好,行了吧。”
罗锦衣幽幽道:“你一点都不真诚。”他换了个方向,趴在沈意另一边肩膀上,“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还帮你出头,让你先报名了呢。”
沈意:……太子殿下您三岁了吗?一副小孩子吵架后清算自己给对方多少玩具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况且,沈意一提起这个就气。
“你当时不就想找个法子把那几个混吃混喝的地痞流氓赶走吗?”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赶人的时候还顺带着把最后面的几个也连根拔起了,沈意腹诽道。
“啊?这样的嘛?”罗锦衣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
“那什么那,想想待会怎么和你大哥交代吧。”
“哦。”
然而,对于神志不清的罗锦衣,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想让他不说话,简直太难了。
“沈意啊,你说我们算朋友吗?”
沈意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算。”
“那你是不是快要离开了。”
沈意:“……”
“走的时候不要告诉我,我怕我会……”
后面几个字声音太小,沈意没有听清,也懒得再问,背着对方就往回走。一路上黑漆漆的,只有军营的点点星火,照出一片模糊的路。
前方一个身影从主帐出来,那人步履悠闲地朝沈意过来,沈意气急,罗迩怎么那么磨叽,他忍不住道:“你能不能走快几步啊?我都背了一路了,话说,安王殿下走了?”
“没走呢。”
说话之人一身冰蓝色丝袍,眉宇间与罗锦衣有七分相像。
罗云清走到沈意跟前,笑道:“我弟很重吧?听罗迩说锦衣在巡视军营,我就打算去醉花楼提人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了啊。”
沈意赶紧行李见过安王殿下,心道这罗迩真是太不靠谱了,罗锦衣半夜巡视军营,说出去鬼都不信。
“不用多礼,你们刚从醉花楼回来吧,不用瞒我,锦衣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不过,”罗云清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罗锦衣,“喝醉了?挺少见啊。”
沈意正想开口解释,背后的人突然动了。罗锦衣摇摇脑袋,从沈意背上下来,“哥晚上好啊。”
罗云清点点头,“醒了?”
“没怎么醉,凉风吹醒了。”罗锦衣转身朝沈意抱拳嬉笑道,“感谢沈兄弟送我回来。”
沈意没有理他,和安王行李后就退下歇息了,留两兄弟在月光下长谈,一阵寒暄过后,终于步入了正题。
“那个侍卫,沈意?是我想的那个沈意嘛?”罗云清思索道。
罗锦衣点点头,“万伯伯的人,不出意外,还是调查那件事的。”
一阵沉默过后,罗云清叹了口气,“今天醉花楼,罗开的死,你打算怎么办?”
“害,罗叔父突发疾病,不幸身亡,罗启身为长子,会处理好的。”罗锦衣漫不经心道,“倒是乌卢部落那边……我想主动请缨。”
“也是时候了,”罗云清弯腰,向罗锦衣行了一礼,“锦衣,辛苦了。”
就算已经在奇田呆了将近两个月,沈意还是不能适应这种奇怪的气候。前两天明明还是晴空万里,太阳晒得皮肤都蜕了层皮,惹得季怀信老是长吁短叹自己黑了一个度的肤色。而最近。明明就是十一月,冷风吹得跟大都一月似的,沈意已经早早穿戴起了披风。
算算日子,今天又有信鸽,沈意慢悠悠的换了身衣服,叠好被褥叠后,拿起佩剑走向槐林。
“徐前辈,你这是再熬什么,怎么那么难闻?”季怀信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搅动着大锅里煮的药。
足有半人高的大锅,里面咕嘟咕嘟得冒着泡,一锅发绿的液体混合着药物残渣,发出刺鼻的气味。徐渊把手里磨好的草药扔进锅里,抬手猛敲季怀信脑门。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前辈不要叫我前辈,臭小子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徐渊气呼呼得看了看季怀信,又跑到水缸前照了照,心里暗自嘀咕,自己也就三十有二,不就大十二岁吗?至于叫前辈?
“好的,徐前辈。”
徐渊:随便吧,佛了。
在徐渊家里忙活了大半个下午,回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季怀信瘫坐在床上,“太累了,沈意,你今天训练……”
沈意呢?进门半天了,季怀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不在,是出去办事了?季怀信环顾四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罢了,先睡觉吧,起来再说。
一觉睡醒已经是午夜时分,将近子时了,沈意还没有回来。季怀信有点担心,打算出去找找看,路过桌子时,突然发现桌子上一个纸包,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季怀信拿起来看了看,他好像闻到了肉香……纸包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端端正正的两个小字——“走了,勿念。纸包帮忙交给罗锦衣,感谢。”
走了?去哪了?为什么要走?
带着满腔疑虑,季怀信打算去找罗锦衣,刚走到门口,突然发觉现在已经子时,对方多半是睡了。但帐内隐约有灯光透出,他决定先去碰碰运气。
罗锦衣果然没睡,季怀信进来时他身披战甲,正在带护腕,见季怀信来,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沈意走了。”
带护腕的动作一顿,“哦,回大都了吧。”罗锦衣漫不经心地把护腕继续带好,“徐渊就交给你了,我给你的令牌还在吧,需要什么直接用,没有的话写信给我大哥。”
罗锦衣点了点头,“你这是要……”
“去乌卢。”
季怀信叹了口气,抱拳道,“哥,保重。”
季怀信走后,罗锦衣就一直盯着沈意留的纸包出神。他敢肯定,里面装的是烤鸽。
其实,他今天早早地就等在槐林了,时隔十五天的约定,他一直记得。
闲得无聊,他三两下翻上树,在上面小憩听到下面的动静,他探头想要下去,但,他从沈意整齐的发冠看到腰间的配剑,再到崭新的靴子,没有说话,也没有下去。
他看着沈意默默收了鸽子,挑好地方架起火堆,烤熟、后装入纸包。看着沈意在主帐和自己的军帐之间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进了自己的军帐。出来后,对着主帐作揖,然后离开。
罗锦衣没有说话,目送沈意走远,才带着蹲麻的腿,一瘸一拐回了军帐。